“你根本拿不出錢來買！”

行吧！還不是因為她太窮，根本不配擁有！

沈鳳煙原本懶得解釋，覺得他沒資格知道真相。但看他不打算大打出手的意思，還是回了一句：“不是買的，是別人送的。”

畢竟真要跟劍執(zhí)徐干一架，自己吃虧的概率還挺大。

“誰送的？”

“顧順麟！”

劍執(zhí)徐滿臉懷疑地盯著她：“他憑啥無緣無故送你披風(fēng)？”

沈鳳煙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也許是想扶貧一下窮人吧。”

劍執(zhí)徐雖然不太懂女人穿什么料子，但他也能看出她身上的布料確實差了些，心里竟有那么點說不出口的難受，便也沒再咄咄逼人。

看劍執(zhí)徐沉默下來，沈鳳煙心里那根緊繃的弦也放松了不少，態(tài)度恢復(fù)了一貫的無所謂：“其實找那個蘭夫人親手縫制的狐貍披風(fēng)，辦法也不難?！?/p>

劍執(zhí)徐皺眉看著她：“怎么找？”

“一般裁縫都有自己的縫紉習(xí)慣。你可以去找蘭夫人，看看她親手做過哪件衣服，然后比對針腳。再去王府里把所有類似款的披風(fēng)收起來查一遍，就能找到是誰的手藝了?！?/p>

沈狐欲一聽立刻搖頭道：“算了，別鬧這么大動靜了，我也舍不得讓娘親知道我把她做的衣服弄丟了?！?/p>

劍執(zhí)徐聽到這里，又被她的孝心觸動了一把，心頭不由又溫柔了些。

對比眼前乖巧懂事的沈狐欲，和站在旁邊冷漠淡然的沈鳳煙，好壞一目了然。

沈鳳煙可受不了他們倆這種溫情氛圍，干脆轉(zhuǎn)身對著戀戀道：“戀戀，打盆水過來，我得洗洗眼睛?！?/p>

她剛走到門口，突然轉(zhuǎn)身對著劍執(zhí)徐笑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哦，對了，聽說姜嬸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明天爹的生辰宴點了，多謝王爺還記得。想必禮物也早就準(zhǔn)備妥了吧？”

剛才還一臉狠勁的人突然間笑容燦爛，簡直像是煙火突然在天邊炸開，劍執(zhí)徐一時愣了一下，緊接著卻暗罵一句：就是靠這副嘴臉勾搭上情夫的吧？

想到那個藏在暗處的情夫，劍執(zhí)徐心頭又堵得慌。

他冷哼一聲：“明天也是狐兒回門的日子，我只是給她準(zhǔn)備了。你要沒有禮物的話，就裝病別去了?！?/p>

明擺著偏心，沈鳳煙知道沈狐欲那點嫁妝連個繡花枕頭都比不上，自然是沒錢買禮物。但她就是想趁機會回去一趟，看看啞巴母親，給老太太撐點腰，在家里別受欺負(fù)。

沈鳳煙眸子一轉(zhuǎn)，笑著說：“說的對，我這么窮。趁著還有點時間，不如我現(xiàn)在去跟顧世子借點銀子得了。”

堂堂墨王妃，連壽禮都要問人借，那墨王的面子還不全丟光了。

劍執(zhí)徐剛平息的火氣又蹭地上來了：“你敢試！”

“有啥不敢的？咱們可不是啥和平共處的好夫妻。你想給我找麻煩，那就別怪我給你添堵了。在這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別指望我事事讓你順心?！?/p>

劍執(zhí)徐握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胳膊，努力壓住脾氣告訴自己：別跟女人較真。

他還真沒見過像沈鳳煙這樣厚臉皮張口借錢的女人。不像沈狐欲，從不伸手要東西，都是他自己愿意送。

他沉聲道：“明天我會備好禮物?！?/p>

“那就謝了！”

說完沈鳳煙轉(zhuǎn)身進了屋。

劍執(zhí)徐朝她背影吼：“把解藥交出來！”

沈鳳煙頭都沒回一句：“都說只是點了穴，過幾個時辰自然就好?！?/p>

其實過了幾個時辰藥效就退了而已，但她故意不說，就是讓他誤會中的是毒，叫他擔(dān)驚受怕一陣子。

木門關(guān)嚴(yán)實后，劍執(zhí)徐氣得牙癢癢直冒火星子：“早晚收拾你！”

屋內(nèi)傳來沈鳳煙涼悠悠的聲音：“可以啊，就看你能不能扛得住我多少針啦！”

劍執(zhí)徐被氣到頭頂冒煙，怒沖沖地往外走。

沈鳳煙立馬湊上前去，關(guān)心地說：“王爺，您的手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院子里其他人這才陸續(xù)出來，戀戀從地上慢慢爬起，扶著圓桌站直身子。她怔怔地看著關(guān)緊的門，心想：果然人只有經(jīng)歷過死亡才真正不怕死，娘娘重生之后性格徹底變了，現(xiàn)在一點不懼王爺了。

劍執(zhí)徐自然不可能一直任由手臂發(fā)麻，直接召府中的大夫來看他到底中毒沒。

大夫拿著銀針戳了好幾次，仔細(xì)摸了好久脈象，最終得出結(jié)論：王爺您沒有中毒。

“不可能，我的手明顯麻木，一定是中毒了?！?/p>

“麻痹？”

大夫又接連問了好幾個細(xì)節(jié)問題，忍不住說道：“王爺這是不是麻沸散的效果？但這玩意通常都用來喝啊，誰能拿來局部使喚？”

劍執(zhí)徐瞪著眼睛追問：“你能確定是什么原因嗎？”

大夫臉上露出驚喜表情：“能確認(rèn)就是麻沸散，就是有點奇怪王爺是怎么中的。”

劍執(zhí)徐盯著他的神色警覺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夫興奮地說：“王爺您不知，打仗時要是能外敷麻沸散止痛，效果一定遠(yuǎn)超口服方式?！?/p>

這么說好像挺有道理。

劍執(zhí)徐淡淡吐出兩個字：“沈鳳煙下的針?！?/p>

大夫激動壞了：“王爺，我去王妃那里請教下心得成不成？”

劍執(zhí)徐輕哼了一聲，心想，你自己去好了，那個摳門又毒舌的女人肯定不會教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鳳煙就起了床，打算去相府拜壽。

如果不是因為里面還有一個啞巴老娘，她壓根兒就不打算回來。

原身的親媽是沈老頭沒考上狀元前鄉(xiāng)下的正妻，還是夫子的女兒。沈丞相后來考上了，把原配接進京城，連趙月瑩也只能做小妾。

那時候的他名聲倒是挺好，娶了戶部尚書的女兒也不讓其占正位。

可惜后來孩子出生的時候，她因疼得厲害喊啞了嗓子，自覺失了顏面，便請求丈夫?qū)②w姨娘升為了側(cè)室主母。

此后幾十年，“路夫人”風(fēng)光得很，表面溫婉賢淑，私底下卻是連最基本的日?；ㄙM都不肯撥下來。

冬天，女兒連一床像樣的棉被都沒有。

生孩子疼喊叫把嗓子廢掉，這事沈鳳煙以前還真第一次聽。

更滑稽的是竟然沒人覺得有問題。

沈鳳煙之所以厚著臉皮纏著劍執(zhí)徐要賀壽的禮物，就是想著可以順勢回趟家，看看娘親嗓子還能不能治，順便幫幫她別過得太慘。

也沒什么特別收拾的，但快出門時有人送來了衣物首飾，說是王爺賞賜的。

“他是怕我丟他面子才特意賞下來的吧?！?/p>

沈鳳煙沒有拒絕，看到隨后跟進來的嬤嬤神色不大對勁，便道：“放下就走吧。”

嬤嬤恭敬地自我介紹：“老奴姓冷，大家都叫榮嬤嬤，是王爺安排前來伺候王妃的。”

這倒有點出乎意料：“是你家王爺派你照顧我？那工資是他發(fā)還是我發(fā)呢？如果是我發(fā)那你趕緊撤，我不差這錢?！?/p>

榮嬤嬤眼神一閃，語氣依然恭敬：“我是王府的下人，領(lǐng)的是府上的俸祿。”

沈鳳煙點點頭：“行吧，那就留下。”

“我這就為娘娘梳頭?！?/p>

一刻鐘之后，沈鳳煙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端莊秀麗中透著股清靈之感，滿意地點點頭夸道：“手藝不錯?！?/p>

榮嬤嬤低著頭，并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沈鳳煙也不廢話，直接出門。

劍執(zhí)徐已在外面等著，身穿一襲黑底鑲金邊長袍，玉帶掛身，腰間僅墜一枚玉佩，看起來干脆利落又不拘一格。

看到沈鳳煙緩步下臺階，劍執(zhí)徐冷眼打量，心底有些鄙夷。明明是個潑辣女子偏要裝溫婉，八成騙的就是哪個傻情人。

想起這事，心頭又是一陣火起，等外祖母病情好些，一定休了她。

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一輛雕梁畫棟極為奢華，一輛普普通通沒啥裝飾。

本打算和沈狐欲坐一起，但沈鳳煙二話不說徑直走向那豪華馬車。

掀起簾子一看，沈狐欲已穿戴華麗，端端正正坐在那。

丫鬟擺禮時瞥見沈鳳煙便冷冷說：“這輛是王爺與我家小姐的，王妃坐另一輛?！?/p>

沈鳳煙語氣平靜：“一個通房丫頭享受正妃待遇，難道不怕落下寵妾滅妻的惡名嗎？既然口口聲聲說愛王爺，那就更不該只顧個人虛榮了?！?/p>

沈狐欲臉色一紅，劍執(zhí)徐則是不耐煩回應(yīng)：“我喜歡讓她坐不行嗎！”

當(dāng)然不是真的愿意背流言，只是見不得沈鳳煙仗著身份欺負(fù)沈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