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夜甲應(yīng)聲往外走。
劍執(zhí)徐想了想,覺得沈鳳煙那女人一向刁鉆刻薄,心機又深,這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八成在背后準備了什么陰招對付他。與其坐等麻煩上門,還不如親自去看看,把她的打算掐滅在源頭。
他順手把桌上的兵書一撂,喊住剛要出門的夜甲:“等等,我親自過去?!?/p>
他正邁步從廊下繞出來,走到主屋窗下,只聽得屋內(nèi)傳來沈鳳煙溫和平靜的聲音:
“饅頭咸菜有什么不好的?已經(jīng)是別人免費給的了。不自己掙飯吃,靠別人過日子本來就是這種狀況。犯不上為此發(fā)脾氣?!?/p>
“以后我們換種活法,自個兒養(yǎng)活自個兒。今晚我就清點一下嫁妝里的現(xiàn)銀,再打聽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開醫(yī)館。一個人只有能獨立站著活著才硬氣。接受了別人的恩惠,再吵嘴都理虧?!?/p>
劍執(zhí)徐腳步一停,整個人突然僵住。
吃了別人的就得低聲下氣?
原來她之前忍著不說吵架,是因為吃了他的饅頭心里有愧?
沈鳳煙這個被眾人說壞話的女人居然會這樣想?
沈鳳煙翻看陪嫁清單時才發(fā)現(xiàn),除了戀戀之外,還有別的下人是跟著她一起陪嫁過來的——是一對母子,叫姜嬸和鐵皮。
她看了名字總算有點印象。當初剛進王府不久,姜嬸就被賈嬤嬤調(diào)去干活去了。
當時賈嬤嬤曾說:“王爺素來節(jié)儉,府里用人緊張。奴婢想請王妃這邊借一人幫忙。”
原主一心想要討好劍執(zhí)徐,連問都不問一句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戀戀別看膽小怕事,可辦事卻麻利得很。
第二天一大早,沈鳳煙就見到了姜嬸和鐵皮。
眼前的姜嬸比記憶中更消瘦,神情疲憊,眼睛下方一片血紅。
而鐵皮年紀大約十一二歲,看起來是個靈巧懂事的孩子,可是臉上、脖子上全是包,有的被抓破了,看著有些嚇人。
沈鳳煙伸手摸了摸他那些疙瘩,像是蟲蟻咬出來的。
皺眉問:“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戀戀語氣憤憤地答道:“賈嬤嬤讓鐵皮管馬廄,干脆讓他住在馬廄里面;又安排姜嬸熬夜織布,說是為了府里人用,實際上全被賈嬤嬤私自拿去變賣賺錢進了她自己的腰包?!?/p>
沈鳳煙聽后牙齒咬得咔咔響:“我看她是不想再用另外一只手干活了吧!”
姜嬸站在一旁淡淡的開口說了一句:“半年多都熬過來了,已經(jīng)習慣了?!?/p>
這句話聽著冷淡卻帶著一股壓抑的情緒。沈鳳煙嘆氣,恐怕當年原主打招呼將人借出去時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這么糟蹋她帶來的人。
她抱歉地看著兩人:“對不起,是我欠考慮。聽了賈嬤嬤的話讓你母子倆遭受這些苦處。今后就回來主院吧:姜嬸主管飯菜相關(guān),鐵皮做些跑腿事務(wù)。戀戀,你一會兒領(lǐng)她們挑一間屋子先住下。另外支十兩銀子給你們,添置衣物被子?!?/p>
鐵皮高興地說:“我以后可以住屋子了嗎?再也不用睡在牲口棚子里了嗎?”
姜嬸一手輕撫著兒子腦袋,心酸至極,眼眸深處仍舊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亮色。
沈鳳煙注意著姜嬸的表情,明白她心底依舊存有防備。但錯誤已造成,唯有日后慢慢補償罷了。
沈鳳煙隨后從袖袋中取出一瓶止癢藥膏交給鐵皮:“瘙癢的時候不要用手撓,抹這個?!?/p>
男孩開心接下。
她又從懷中拿出一小瓶滴眼液遞給姜嬸說道:“眼睛要是不舒服就每天滴幾滴?!?/p>
姜嬸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并低聲致謝。
早晨買來的豆?jié){油條也差不多吃完了,沈鳳煙收拾了一番,準備前往護國公家訪診,手里拎了個小箱子裝了常用的草藥與銀針之類的東西。
劍執(zhí)徐的那個外婆性子古怪好玩,萬一臨時起意要看她袖子里藏著什么可就麻煩了。
她早就吩咐鐵皮提前向守門處索一輛車馬代行,可在門前等待卻僅看見一個小廝牽著一匹瘦弱的老馬而已,哪里有看到車子。
正當她打算讓戀戀回去問問守門人情況之時,只見那名迎上來的小廝道:
“娘娘,王爺有話要說:一家無弱者。身為戰(zhàn)神親授的王妃,也該學些騎射技能。王爺還講到如果一個女子沒有本領(lǐng)騎乘駿馬便沒資格自稱正宗嫡配之身?!?/p>
聽到這話沈鳳煙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看來劍執(zhí)徐這癡情種真是哪哪兒都要替人家小妾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