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沒過多久,你我就再也沒有關(guān)系。阿城送來兩分聘禮,那一份也足夠你們養(yǎng)老,至于我這一份,就當(dāng)是我的嫁妝,也不勞你們費(fèi)心準(zhǔn)備了。”
不想張雯君目光微變,語氣不善,“你要將那些東西都帶走?”
徐詩詩登時(shí)樂了,“怎么,還想要我分一點(diǎn)拿給你的女兒?”
張雯君臉色稍霽,冷著一張臉,話語也泛酸,“聘禮是下給娘家的,那廣平王府多少好東西沒有?你用得完嗎?”
徐詩詩目露冷意,“怎么,我的嫁妝,府里一星半點(diǎn)沒出,還想從我身上挖出一份?”
張雯君冷哼,“聘禮之中,本就有一份是感謝娘家教養(yǎng)的,你拿了大頭,分出一些又如何?可別忘了,徐秉鈞還是你爹,你和他還有血緣關(guān)系?!?/p>
徐詩詩目光越來越冷,張雯君等了良久沒等到她說話,心下正有些慌亂。
“難道給徐府的聘禮沒有到他手上?”徐詩詩忽地反問。
張雯君有些躊躇,“那些東西,和你自己的相比,不過九牛一毛……”
“所以他就想貪心從我這里拿一份?從賜婚到現(xiàn)在,他可有給過我一兩銀子?現(xiàn)在卻想從我這里搶東西?是嗎?!”徐詩詩拍案而起。
張雯君被她嚇了一跳,忙退后兩步,不由罵道:“你兇什么兇?這事你問你爹去,管家的又不是我!”
徐詩詩冷哼,“那就請大夫人代我回他,他想要東西,去問一問廣平王殿下,讓阿城向他解釋解釋,什么叫做‘單給徐府韶紫庭中七小姐徐詩詩之聘禮’!”
張雯君臉色一黑,正要說什么,徐詩詩直接背過了身,“瑤娘,送客!”
張雯君無奈,只好跺腳走了。
瑤娘將人送出去,回頭卻見徐詩詩無力地坐在床上,走神地看著桌上的帖子。那帖子上寫的幾個(gè)字,遒勁有力,大方瀟灑,是司徒城親手寫下。
徐秉鈞正午前來討要聘禮,午時(shí)一刻,消息便送到了廣平王府。
司徒城才好不久的心情,驀地又沉了下去。
“去徐府,今日不叫他徐秉鈞大出血,本王豈非叫人小瞧了?”
墨蕭默然:“……哦?!?/p>
嫁女嫁女,府中連一點(diǎn)喜慶氣氛都沒有,算什么嫁女?
何況是嫁給廣平王府,當(dāng)朝王爺,徐府早就該張燈結(jié)彩,但司徒城今日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徐府清冷得像是要辦喪事。
“哼。”還未進(jìn)門,司徒城便先不滿了。
“王爺,咱們是先見徐姑娘,還是先見徐老爺?”墨蕭低聲詢問。
“先去見徐秉鈞?!彼就匠谴罂绮阶吡诉M(jìn)去,守門的侍衛(wèi)只當(dāng)沒有看到他,半步都不敢阻攔。
徐府正院大廳,徐秉鈞正大發(fā)雷霆,將茶杯摔得在地上開了花。
“反了反了!我養(yǎng)她十幾年,現(xiàn)在要她孝順一點(diǎn)蠅頭小利,她居然還藏著掖著?”徐秉鈞指著外面大罵,“你個(gè)賤人!也不想想,要不是老子,你哪生得那張臉去勾搭王爺!”
張雯君在旁垂淚,“老爺,我已經(jīng)盡力勸過了,老爺當(dāng)年對詩詩視若掌中寶貝似的,我本想,她總算也是心中記著的,哪曾想她竟將我罵了出來。”
徐秉鈞越聽越火大,一想起那庫房里擺著的珠寶金銀,神色晦暗,“那個(gè)不孝女,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就可以甩脫我了是嗎?哼,想得倒美。!”
忍無可忍,徐秉鈞想著最近手頭又緊,這五品京官做得無趣,想買個(gè)外放的肥差,他自己院子里的那點(diǎn)聘禮雖然夠了,但買了外放的肥差總也要買宅子奴仆吧?
徐秉鈞想得越心熱,對徐詩詩越是痛恨,竟嗡嗡地想起來,忙一指外面,“去,把徐詩詩給我抓過來,老子倒是要問問她,這錢到底給是不給!”
外面的人一愣,“老爺?”
“還不快去!”徐秉鈞怒火燒心。
張雯君看到此處,臉上藏著的喜色驀地淡了下去。
徐詩詩說的話畢竟是有道理的,徐秉鈞利欲熏心,竟然想抓人過來,她若是還待在這里,萬一牽扯上了她怎么辦?
想到此處,張雯君身體一偏,“老爺息怒,這事到底也急不得,我先去給老爺煮一壺?zé)七^來,老爺暖暖身子再說罷。”
說完,張雯君也不敢停留,一頭鉆進(jìn)了徐娥英的院落。
徐詩詩好好的被人扭送到了大堂,瑤娘和云露也跟在她的身后,她倒是不怕,如今徐府里人人都知道,這徐府最不可得罪的是誰。
誰想,徐詩詩才踏進(jìn)大堂,就見一個(gè)茶壺在自己腳下摔開。
徐秉鈞大吼道:“孽子,還不跪下!”
徐詩詩看著打濕了衣袂的茶壺,那青黑的茶葉梗沾在了鞋尖。
“徐大人有話直說便是,”徐詩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院中還有急事,沒那么多閑暇時(shí)間在此逗留?!?/p>
“放肆,”徐秉鈞厲聲道,“你這是和父親說話的態(tài)度嗎?”
“父親?”徐詩詩好笑,“不是你讓我不要叫你父親嗎?徐大人,隨便出爾反爾可不好,大人身為一朝之臣,還是有些底線比較好?!?/p>
徐秉鈞眼睛一瞪,他本也就不在乎這名諱之稱,看徐詩詩一臉不屑,雙目冰冷地站在了門口,眼中全無一絲親近,微微皺了下眉頭,“我且問你,我讓云兒去找你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
徐詩詩淡淡道:“聽明白了?!?/p>
徐秉鈞猛地拍了下桌子,桌面上唯剩下的幾個(gè)茶杯被他震得哐啷作響,“既然聽明白了,你還不知錯(cuò)!我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多年,現(xiàn)在不過要你這一點(diǎn)報(bào)答,你居然還敢推三阻四!”
“報(bào)答?”
徐詩詩扯了下嘴角,掃了眼這清冷老派的堂屋,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她道:“廣平王府派來的聘金聘餅足夠你一生無憂,而我出嫁,府中本該準(zhǔn)備嫁妝,我一分沒要,母親留下來的京城莊子地契我也留在了府中,這些還不夠?”
徐秉鈞臉色難看,“那些東西算什么?你一個(gè)女兒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些個(gè)東西你根本用不上!”
“徐大人怎么知道我用不上?”徐詩詩挑釁地勾起嘴角,“正如徐大人連身嫁衣都不給自己的女兒準(zhǔn)備,想必也是覺得我出嫁用不上,是嗎?”
“那些都是張雯君該做的事,為父身為朝廷命官,每日忙著為民請命,哪有心思管你的事,”徐秉鈞心虛了一瞬,“行了,為父也不跟你計(jì)較,你速速回去,將東西分出一半給我。”
一半?
“想得倒美?!?/p>
徐秉鈞大怒,“你說什么?”
徐秉鈞有些發(fā)愣,徐詩詩回過頭,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司徒城,有些難堪,“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