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詩目光銳利地盯著他,“既然覺得跟我待在一起很惡心,你自己往前走便是,管我走不走!”
雖這樣說著,她卻大跨步往前走過,路過司徒城的時候,還速度極快地踩向了他的左腳。司徒城輕哼了一聲,看著徐詩詩昂首闊步的背影,狠狠捏了下手指。
行過半刻時,徐詩詩再度停下。
瑤娘他們已經(jīng)沒有再跟隨了,馬車也已經(jīng)不在身邊,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無人的田埂處,兩側(cè)青山環(huán)繞,中間干農(nóng)活的百姓吆喝著精氣神十足的調(diào)子,聽著倒是格外悅耳。
“他們真辛苦?!毙煸娫姷?。
司徒城不以為意,“因?yàn)樗麄冎粸榇硕量??!?/p>
“你是說生計嗎?”徐詩詩莞爾,“為生而計劃,人人皆是如此,他們辛苦,你我大概也差不多,我倒是沒什么資格替別人感慨?!?/p>
“聽起來你別有體會?”司徒城語帶試探。
徐詩詩搖頭不語,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鐲子,忽然回頭,看著司徒城。
“你我初見……或許你覺得我在撒謊,但那一日我的確是給我弟弟抓藥,但有一個人,他和你打扮得很像,偷了我的救命錢,我追著他跑了好幾條街,沒想到拐個彎,你卻出現(xiàn)了?!?/p>
徐詩詩也看不出面具之下到底藏著什么樣的表情,又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和小弟進(jìn)京也不久,否則我不會不知道這京城中的廣平王素日帶著面具行走。”
司徒城等了許久,才問:“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我并非刻意接近于你。”徐詩詩淡淡說完,轉(zhuǎn)過頭,又走向來路。
司徒城卻并沒有跟上去,他抱著手,眼中反而越見冷色。
司徒城的眼睛簡直比那張青黑色面具還要冰冷,他翻身上馬,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徐詩詩,嘴角卻勾出一縷笑意。
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要用美人計,也該用對地方。
“駕!”
徐詩詩微怔,正要回頭去瞧,不想頭還沒轉(zhuǎn)過去,人就被整個提了上去,坐在了馬背上。
一被拉上馬,徐詩詩就知道苦肉計失效了,因?yàn)樗攀置δ_亂地抓住馬韁,司徒城無情的警告就在她耳邊響起,“你想做什么,本王心知肚明,小賊?!?/p>
徐詩詩耳朵一紅,“什么小賊!你的白玉玦不是已經(jīng)找到了嗎?再說我也不是故意偷你的東西的!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是不是故意,你都做了賊,別亂動,”司徒城按住她的手臂,倏地壓低身體,嘴唇貼著她的耳側(cè),呼吸有些沉重,“你挺好,三個月后,本王去徐府迎娶你,屆時你就是我的王妃?!?/p>
徐詩詩心頭一跳,,她就聽見司徒城語氣陰森地告訴她,“但王府可不是徐府,你入王府簡單,要出王府,只有死路一條。”
徐詩詩猛地扣住了他的手,瞳孔驟縮。
青黑色面具閃過了如劍刃一般的銀光,司徒城黑沉沉的目光好似暗湖盡頭的漩渦,叫人只看一眼,便不自覺地恐慌起來。
徐詩詩也恐慌,但恐慌之后,卻又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臉頰怒得發(fā)紅,纖細(xì)的手指用力想去掰開他扣在腰上的大手。
“你放開!”徐詩詩被他扣住腰肢,策馬崩騰時又免不了身體接觸,“我還沒嫁給你呢!誰準(zhǔn)你摟摟抱抱的了!給我放、放手!”
司徒城看著她微紅的耳根,對她那又打又抓的小動作完全不以為意,陡然將馬速加快,徐詩詩驚呼一身,嚇得臉色發(fā)白,直接往司徒城懷里縮了一下。
“跑過了啊混蛋!你瞎?。?!”
“再敢多說一個字,你信不信我把你綁在馬后面拖著走?”
“……”
鴻門宴,果然是鴻門宴。
徐詩詩被扔到徐府門口的時候,那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與溫柔早已經(jīng)分崩離析,在司徒城手上留下了三個牙齒印,個個見血。
司徒城臉色全黑地盯著自己的手,他受過的傷不計其數(shù),卻沒有哪一個人居然敢像狗一樣咬他。
“活該?!毙煸娫娎湫?。
司徒城幽幽地看著她,“你果然是個瘋子?!?/p>
“過獎過獎,”徐詩詩抖了抖自己的袖子,不無譏諷道,“壯士既然敢強(qiáng)拉良家少女上馬,被咬兩口也無可厚非,壯士皮糙肉厚,應(yīng)該不怕這點(diǎn)微不足道的傷吧?”
司徒城瞇起眼睛,眼中藏著幾分興味,忽將馬韁一緊,馬兒心有靈犀地沖著徐詩詩打了個響鼻,粗氣直接噴在了徐詩詩的臉上。
徐詩詩一驚,暗罵著倒退。
司徒城方勾起嘴角,“腰挺細(xì)的?!?/p>
徐詩詩僵住,“……什么?”
“像竹竿,摸著硌手,”司徒城悠悠然接道,“但你的臉皮怎么就這么厚?”
徐詩詩臉色漲紅,抬手便要打他,不想司徒城卻拉著馬韁往前跑了,氣得她原地跺腳,“無恥!”
徐詩詩憤憤然擰腰回頭,大步跨進(jìn)徐府,兩旁守衛(wèi)條件反射地對視了一眼,放低聲音驚詫地交流著。
“廣平王殿下竟然親自送七小姐回府?”
“是啊是啊,居然到了府門還依依不舍打情罵俏,唉喲,看得老臉都紅了。”
可惜徐詩詩沒聽到他們的話,否則必定會目露鄙夷!
“洗澡!”徐詩詩推門而入,看著云露,“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你家小姐準(zhǔn)備熱水來,我要洗澡!”
云露奇怪地眨了眨眼,“小姐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廣平王殿下沒有跟小姐見面嗎?”
徐詩詩冷笑,“我巴不得他不跟我見面呢!”
所以,到底是見沒見過面?云露大惑不解。
一個時辰后,徐府韶紫庭,徐詩詩換了嶄新的衣裳,坐在院里看著自己的腳底。
云露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看了一眼便高興道:“太好了小姐,你腳下的傷口已經(jīng)大好了,宮里的藥就是好,連印兒都沒留下一絲半拉,奴婢私心瞧著,倒比以前還要白嫩可愛呢。”
徐詩詩忍俊不禁,“一雙腳長得這么可愛有什么用?又不給人看,你沒瞧我肩上留了刀傷不是?”
“可恨那張雯君設(shè)下的毒計,老爺也不知是眼盲還是心狠,怎么就看不出來這么明顯的陷害呢?”云露一想起徐詩詩肩膀上那一條粉紅色的傷疤,心情便大為不爽。
“這種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徐詩詩拿起一瓣蘋果嗅了嗅,無奈道,“父女父女,父不成父,女又何成女呢?”
徐秉鈞那般討厭她,十之八.九還要慶幸地在私底下高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呢。
“對了,”徐詩詩忽然想起來了祠堂里的人,“張雯君和徐璐怎么樣了?”
云露失笑,“小姐,奴婢昨日不是說了是‘送’,今兒上午小姐出去的時候,老爺就把那徐璐塞進(jìn)轎子里偷偷送到周府了,周府覺得丟臉,連正門都沒開呢?!?/p>
徐詩詩挑眉,,“那后來呢?”
“后來當(dāng)然是又把轎子抬回來了唄,老爺哪肯收啊,再叫人抬回去,還是周沖從后門將人帶回去,當(dāng)了個小妾!”
云露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那徐璐生著一顆毒心,這些年一直欺負(fù)小姐,而且還綁架殺人試圖污了小姐的清明,結(jié)果害人終還記,活該她遭報應(yīng)?!?/p>
徐詩詩不以為然,“她干的那些事,終究不過是受了張雯君的策劃,人卻是蠢笨不堪的,否則也不會自己在月臺跟姘頭搞起來?!?/p>
云露嘆了口氣,“可惜了,老爺還是沒有處置張雯君了。”
“張雯君在此事上并沒有大錯,最多在祠堂跪上一段時間,得個教女無方的名聲罷了,”徐詩詩冷冷笑道,“張雯君可不是個蠢貨,等著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