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詩忍住心中的失望,看著那裝模作樣的張雯君,恨意止不住地往頭上沖,“我當(dāng)然不嫌丟人!因?yàn)楸绕鹉銈冞@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至少從里到外都是干凈坦蕩的!”
“說我茍且,那就把跟我茍且的人叫出來啊,徐大人!你叫得出人嗎?”
徐秉鈞氣急,禁不住爆了粗口,“還叫個(gè)屁!外面人都傳開了說你衣衫不整的回來,還需要什么證據(jù)?”
徐詩詩對他徹底的絕望了,她大笑起來,忽而想起了宮中的徐元?jiǎng)P。
“你笑什么?”徐秉鈞怒道。
“我笑你無知,也好奇徐大人當(dāng)官的時(shí)候是不是也這樣不講證據(jù)就斷案殺人,手底下不知道出了多少冤案吧?”徐詩詩冷道。
“你住口!”徐秉鈞氣得揚(yáng)起手就要扇下去。
就在這時(shí),外面?zhèn)鱽硪宦暲市Γ瑪D滿院口的下人自覺讓出了一條道路。
他戴著青黑色面具,穿著青色長裳,一只翠玉簪子別住滿頭青絲,黑曜石般的目光閃爍著戲謔和玩味,黑色腰帶上嵌著一枚幽綠色寶石,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叫人不自覺地彎了膝蓋。
一瞬間,這院中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徐秉鈞暴怒之色亦成惶恐,“廣平王殿下!”
徐詩詩倔強(qiáng)地站在原地,看著司徒城,眼中冰冷而憤怒。
司徒城見了幾次都是她穿著素衣的模樣,難得見她如此打扮。
她越是倔強(qiáng),清澈的眼睛越是堅(jiān)定,司徒城的心情越好。
但他的心情好,卻不是因?yàn)樗@幅好似永遠(yuǎn)都不會(huì)被現(xiàn)實(shí)打垮的樣子,而是因?yàn)樗闯隽四请p眼睛的傷心和害怕。
“你不跪,他們都不起,你就要這么倔強(qiáng)嗎?”
徐詩詩扯了扯嘴角,“他們要跪,那是他們的事情?!?/p>
司徒城挑眉,卻聽徐秉鈞氣得大吼,“放肆,誰讓你跟王爺這么說話的?!”
司徒城面具下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徐詩詩的目光里帶著一絲不屑,登時(shí)想起了昨夜徐詩詩趁人之危對自己冷嘲熱諷的樣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將地方讓出來,“徐大人不必生氣,還是先起來吧?!?/p>
徐秉鈞松了口氣,忙站起來,“詩詩,廣平王殿下親自來看你,你還不知悔改嗎?還不快向廣平王殿下認(rèn)錯(cuò)?”
“嗯,沒錯(cuò),”司徒城抱起手臂,“你好好認(rèn)個(gè)錯(cuò),或許本王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就不計(jì)較這一回了?!?/p>
徐秉鈞簡直受寵若驚。
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搞在了一起,但廣平王殿下居然還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跟徐詩詩計(jì)較啦?
徐秉鈞的臉上不覺出現(xiàn)了一縷笑,隨即又嚴(yán)厲地看向徐詩詩,“殿下已經(jīng)開恩,你還不認(rèn)錯(cuò)!”
“開恩?”徐詩詩不屑嗤笑,“徐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再說我有什么錯(cuò)?還是那句話,拿出證據(jù)來,否則,便是誣蔑。”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張雯君,“或者不是誣蔑,而是陷害,就不知,這背后設(shè)計(jì)陷害的人究竟是誰?王爺既然要幫忙,不如趁機(jī)查一查如何?”
徐秉鈞怔了怔,見她竟然主動(dòng)提出要調(diào)查,心中竟動(dòng)搖了一下。
張雯君聞言,臉色大變,“詩詩,你做的丑事還不夠多嗎?此事無論是不是真的,既然謠言已經(jīng)傳了出來,便不是你的過錯(cuò),也是你的過錯(cuò),你就承認(rèn)了,好好認(rèn)個(gè)錯(cuò)吧。”
徐詩詩幾乎要失笑了,“大夫人考慮得還真是周到,果然不愧是徐大人的夫人,這行事作風(fēng),倒是一模一樣啊,這叫什么?啊,‘狼狽為奸’對不對?”
“你放肆!”徐秉鈞緊張地看了眼司徒城,心下一慌,“本官做事向來公正廉明,何曾這般誣蔑徇私!”
“‘誣蔑徇私’?看來徐大人也知道我是冤枉的了?”徐詩詩看著徐秉鈞睜大的眼睛,緩緩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就請徐大人徹查,到底是誰傳出謠言,說我與人茍合的?!?/p>
“你、你……”徐秉鈞震驚不已,緊張的看向司徒城,生怕他會(huì)被徐詩詩激怒。
但一反常態(tài)的是,司徒城竟然完全沒有任何的怒氣,反而還是帶著微弱的笑意,道:“徐七小姐好烈的性子,本王以為,此事由徐大人私下解決……你道個(gè)歉,一切都好說。”
司徒城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只等她軟下脊梁,向自己道歉。
徐詩詩手指一緊,抿了下唇,抬腳走向司徒城。
他很高,高徐詩詩一個(gè)頭,徐詩詩即便穿上了鞋子,也只能仰視他。
司徒城低頭,看著徐詩詩失色的臉,干燥的唇,還有臉上的紅腫,余光一掃,又落到了她的腳上。
徐詩詩的腳很小,此刻兩只腳卻被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看到一截白皙瘦弱的腳趾。
腳趾就在他的長靴面前,圓潤可愛的腳趾怕冷似的縮在一起,無意識地蹭了下他的靴子,司徒城眼波微動(dòng),身體忽地?zé)崃似饋怼?/p>
司徒城正自不解,卻聽眾人連聲抽氣,徐詩詩的左腳突然踩在了他的靴子上,司徒城一愣,卻聽徐詩詩道:“你,配嗎?”
司徒城抬起頭,對上徐詩詩的雙眼,那眼中的恨意,頃刻之間,便將他身上的所有熱度都壓了下去。
徐秉鈞看著這一幕,倒吸口涼氣,忽地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倒了過去。
張雯君一驚,“老爺!快來人啊,老爺昏倒了!”
云露欲要留下,也被瑤娘拖著手臂帶了出去。
房中,只剩兩人停留。
徐詩詩見人離開,心中一松,驀地也有些失力,她轉(zhuǎn)過身,想回到床上,才走了不到兩步,人還沒有走到床邊,身體卻驀地一軟。
“?。 ?/p>
徐詩詩只覺身體一沉,眼前發(fā)黑,整個(gè)人都不自覺地倒了下去,卻在倒地一刻,被人撈住腰肢,驀感騰空。
她捂著頭顫抖了好一會(huì),瘦小的身體好似沒有重量似的,神識也只堅(jiān)持了瞬間,便又不復(fù)清明,迷迷糊糊地靠著最近、最安全的地方睡下。
司徒城眼波微動(dòng),這樣單薄的身體竟然每每都有與他對抗的勇氣,真是不知死活,難怪人人都說她是瘋子。
他抱著人上前,先將人放在床上,一低頭,又看向放在膝上的腳。
方才走的那幾步,腳底的藥布已經(jīng)又被染紅,昨夜他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腳。
司徒城想著自己反正留在這里有事相商,便大發(fā)慈悲地替她換個(gè)藥,似乎也無不可。反正他從軍,也處理慣了傷口。
“傷成這樣,還能對抗三個(gè)匪徒,”司徒城眼中帶笑,“不錯(cuò),倒有幾分廣平王妃的資質(zhì),可惜……”
徐詩詩這一覺睡得倒是舒服,還得歸功于之前好好出了一口惡氣的緣故。
雖然將自己父親氣暈的名聲不大好,但既然她已經(jīng)傳出了不好的名聲,那就算是再傳一個(gè)不孝,又能如何?
直至傍晚時(shí)分,徐詩詩才幽幽醒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伸了個(gè)懶腰,習(xí)慣性地道:“云露,我要喝水。”
“呵?!?/p>
陌生男子輕笑聲讓徐詩詩心下一驚,噌的一下坐了起來,目露不善地看向了門口。
司徒城手中把玩著什么,霞光迷惑了她的雙眼,她竟覺此刻司徒城嘴角的笑意帶著從未見過的溫柔。
徐詩詩打了個(gè)寒顫,完了,她撞壞了腦子了。
司徒城挑眉,慢慢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手把件重新墜回了腰上,來到床前,直勾勾地盯著她。
徐詩詩將枕頭當(dāng)成武器橫在面前,“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我真的殺過人的!”
“呵,”司徒城凝視著她氣勢凌然的雙眸,再看那怎么看怎么無力的動(dòng)作,不由好笑地坐到了床邊,挑眉道,“?用這拙劣的繡花針腳勒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