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原本向后退了一步,卻見貢布被籠子關(guān)著,連自由都沒有,立時(shí)得意,齜著亮白的狗牙,把骨頭啃的“咔咔”作響。
許四爺這才敢上前,輕輕踢了愛犬一腳“你這慫貨!小心它記仇,出來咬你!”
玄武咔咔咬著骨頭,吃的歡快。
元軒見這一群人,竟對落水的他視而不見。
他立時(shí)慌了,“元霜!你找死,快救我……”
安王爺從樹上一躍而下,聽得這話,不由掏了掏耳朵,深深的看了元霜一眼。
“他這般罵你,你都不會生氣?”商玨抬腳靠近她,“我?guī)湍愠鰵?,好好教?xùn)他,不會叫你家親長為難你,你看如何?”
元霜聞言嗤笑,“剛剛玄武受驚咬您,這會兒,您會跑回去咬它嗎?”
正吃肉的玄武聽聞自己被點(diǎn)名,立即抬起碩大的腦袋,朝安王爺齜了齜牙。
商玨大怒,卻又不好因?yàn)橐痪渫嫘υ捄鸵粋€女孩子計(jì)較。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阿姐……救我!救我……我錯了,我知錯了……”淤泥里的元軒終于認(rèn)慫。
元霜這才去尋了家仆,言明元軒落水。
何氏這會兒正得意洋洋的躺在美人榻里,喝著甘露飲子,吃著瓜果。
忽的聽聞下人腳步匆匆,她笑容深入眼底,“瞧著吧,定是沁蘭苑出事兒了!”
丫鬟春蘭連忙附和,“夫人妙算?!?/p>
“夫人,不好了,”下人在門簾在外頭稟報(bào),“沁蘭苑那兒……”
何氏哈的笑出聲,“怎么樣?”
“沁蘭苑外頭有獒犬襲擊人,大少爺不慎落水,被獒犬?dāng)f著,陷進(jìn)了淤泥里!”下人聽得里
何氏一口青瓜卡在了嗓子眼兒,幾乎要把她噎死!
“說什么?誰落水了??。俊?/p>
“大……大少爺!”
何氏急急忙忙趕到沁蘭苑外頭時(shí),元軒剛被家仆從淤泥里“拔出來”。
“我兒……”何氏哭著撲上前去,還沒挨著元軒,又被熏得倒退一步,“你,你怎會弄成這樣……”
“是她!”元軒表情猙獰,指著元霜,“她放狗咬我!”
倒是一旁的許四爺看不過去,“少年人,做人說話講究誠信,我們這么多人難道都是瞎子?當(dāng)真是元二小姐放狗咬你嗎?”
“你……你也是她一伙兒的!”元軒指著許四爺?shù)馈?/p>
何氏卻是已經(jīng)認(rèn)識許四爺,更認(rèn)識安王爺。
她忙上前攥住元軒的手指,“不得無禮!”
“小兒不懂事,冒犯了四爺,求您不怪……妾身這就把他帶走……”何氏說完,狠狠瞪了元軒一眼。
元軒見阿娘不為他做主,當(dāng)即氣惱的從地上爬起來,“我找祖母來!打死這賤婢!居然敢放狗咬我!若是不嚴(yán)加懲戒,這鄉(xiāng)下女日后還要騎到我們頭上……”
何氏嚇得一把捂住元軒的嘴,“給我閉嘴……這是許家、許家四爺!”
元軒一愣,被淤泥臭氣熏暈的腦袋漸漸回過神來,他憤憤的盯著元霜,暗暗磨牙。
“不知……不知安王殿下和許四爺都在,小兒無狀,讓二位見笑……”何氏臉面緊張,一直福身請罪,“還不快把少爺帶下去。”
下人正要攙扶元軒離開。
元軒卻猛然一抖,噗嗵躺倒在地,渾身抽搐一般在地上扭動起來。
“喲,這又是耍什么花樣呢?”許四爺?shù)恼Z氣,不耐煩至極。
安王爺臉色淡淡的,眼底卻是黑沉如墨。
“癢……阿娘,好癢……好疼……”元軒一面在地上打滾,一面叫道。
何氏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不住了,“還嫌丟臉不夠?快回去洗洗就不癢了!”
“疼,疼……阿娘,好疼!”元軒在地上打著滾,嗷嗷叫著哭嚎起來。
他的臉面更是迅速躥紅,眼瞼下頭也不知何時(shí),竟冒出一片粟米大的紅疹子來。
“快把少爺抬走!”何氏又驚又怕又惱恨,她怕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撲上前撕爛元霜那張冷靜如常的臉。
“慢著!”安王爺突然開口。
何氏一驚,“王爺還有什么吩咐……我小兒無禮,怕是那淤泥有毒,還請王爺容后再懲戒,先叫妾身給他請了大夫……”
“元二小姐,你家弟弟渾身癢疼難耐,看起來情況很不好啊,”商玨冷笑看向元霜,“你醫(yī)術(shù)卓越,難道自家弟弟病了,也袖手旁觀?”
何氏聞言一驚,醫(yī)術(shù)卓越?誰,元霜嗎?
元霜一直蹲在狗子身邊,對一旁的熱鬧冷眼旁觀。
她從容起身,“不過是跟著養(yǎng)父學(xué)了些民間的土方子,大少爺這是毒癥。淤泥里太臟,大少爺又是敏感體質(zhì),取些艾草、金銀花,紫花地丁煮水沐浴,再搗碎了鮮白茅根,黃芩,生甘草,生地各兩錢,涂抹身上。若是夫人信得過,我在配一個土方子,煎兩劑服了,后日就好……”
何氏一臉嫌惡,“你那土方子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王爺您看,實(shí)在是鄉(xiāng)下的方子上不得臺面?!痹诡^,寵辱不驚。
何氏都快急哭了,安王爺這才揮手讓她把人抬走。
哪知元軒發(fā)的什么瘋,他有怒無處宣泄,沖著貢布的鐵籠子,猛地踹了一腳。
踹完就跑,倒在下人身上,嗷嗷叫著,“癢死小爺了,趕緊給我請大夫……”
“還真有人反過來,咬狗一口的?!痹S四爺輕嗤一聲。
貢布一直生活在皇家御獸園,縱然是關(guān)在籠子里的,卻也是“錦衣玉食”。
單單是它每天吃的新鮮鹿肉、羊肉,都得幾十兩銀子的花銷。比一般人家一年的開支還多。
誰敢沖它撒野呀?
貢布怒了!
“嗷嗚——汪!”“嗷嗚——汪!”
它狂吼著,朝籠子上撲、咬、撞……直把那生鐵的籠子都給撞的連連震顫。
一旁膽子小的下人,被驚得面無人色!
元霜皺著眉頭,謹(jǐn)慎的看著籠子里的獒犬,一時(shí)也不敢靠近。
待它消耗了一些力氣,她才叫人又備了新鮮的肉和清泉水,遠(yuǎn)遠(yuǎn)的用木杖送進(jìn)籠中。
“這獒犬今日受了刺激,周圍的人多,更是會給它新的刺激。還請兩位爺先行回去?!痹獙ι太k和許四爺福身說道,“若是兩位爺想看訓(xùn)犬,還請過兩日再來。”
許四爺當(dāng)即就深表理解,“元小姐也小心一些,這犬類野性大,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開口,四叔必定鼎力相助!”
“多謝許四爺!”元霜忙說。
許四爺不滿的哼了一聲,“我已把你看作侄媳婦了,你這丫頭倒與我見外。”
元霜笑了笑,垂下眼眸,并不當(dāng)真。
安王爺卻立時(shí)大怒,抬腳踹了下許四爺,“許七還沒娶人進(jìn)門呢,你這四叔倒是急得慌!”
“那可不,這么好的侄媳婦,若是被別人搶走了多可惜!”許四爺揉著屁股嘿嘿一笑,“我回去得趕緊告訴七郎!”
說完,他拽起狗繩,牽著玄武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