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玉川這般,一旁的林軍醫(yī)連忙扶住了她,關(guān)切的問道:“主子,您沒事兒吧?”
沈玉川擺了擺手,重新坐直了身子,吩咐道:“回府?!?/p>
林軍醫(yī)心神一凜,低聲應(yīng)了,這才退出了馬車。
定北王府自建成以來,歷經(jīng)數(shù)百年風(fēng)雨,雖有被侵蝕的痕跡,威嚴(yán)卻并未減退,反而歷久彌堅。
沈玉川將車簾掀開一角,看著路上過往行人和那存在于久遠記憶里的街道,不由得濕了眼眶。
裴氏早早的便得了信,帶著丫鬟們等在這里。
待得馬車站定之后,抱琴頓時走上前,挑起簾籠笑道:“王爺可算回來了,夫人等您好久了呢。”
沈玉川一抬眼,便看到母親裴氏。
沈玉川頓時覺得眼中酸疼,三兩步便上前抱住了裴氏,顫聲喊道:“母親!”
裴氏見她這般模樣,只道她是許久不見想念自己,當(dāng)下就將她攬在懷中,強忍著淚意打趣道:“瞧瞧,都多大的人了,還抱娘呢,也不怕人笑話?!?/p>
沈玉川依偎在裴氏的懷中,聽著這久違的聲音,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顆顆往下滾落著。沈玉川越發(fā)往她的懷里偎了一偎:“孩兒想念親娘了,看誰敢笑話。”
見她這模樣,裴氏心中愛憐,“是是是,你可是咱們家的小霸王,她們誰敢惹你?來,讓娘瞧瞧,可是瘦了?”
沈玉川不忍裴氏擔(dān)心,強露了一抹笑容道:“孩兒沒有瘦,反而胖了不少呢,不信母親瞧瞧,這身板可是結(jié)實不少?”
裴氏頓時笑道:“你呀?!闭f著,又攜了她的手,朝著正院走去。
待得進了房間,裴氏親自替沈玉川將大麾解了下來,看到她左肩纏繞的繃帶后,頓時便紅了眼眶道:“前些時日傳信回來的時候,不是還說傷口已經(jīng)好了么?”
沈玉川不忍裴氏擔(dān)心,笑著安撫道:“上陣打仗,哪有不受傷的?母親莫要擔(dān)心,孩兒這不是沒事兒了么?!?/p>
聞言,裴氏拿帕子捂著唇,只是那細碎的嗚咽聲卻更叫人揪心。
沈玉川揮退了左右,待屋內(nèi)只剩下她母子二人,頓時便跪了下來,鄭重磕頭道:“不孝女給母親請罪,女兒讓您擔(dān)心了!”
裴氏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低聲啜泣道:“我苦命的雪寧――”
沈玉川忍著淚意,輕聲道:“母親,女兒不苦。大姐二姐呢,怎么不見她們過來?”
裴氏知她有意轉(zhuǎn)移話題,將眼淚拭去,又將沈玉川扶起,方才道:“今日李侍郎的千金生辰,你大姐二姐一早便去了,她們知道你今日回來,說是過午便回?!?/p>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間婦人的聲音響起:“弟妹可在屋里么?”
聽到這個聲音,裴氏的眼里頓時閃過一抹厭惡,就見簾子被人挑開,繼而便有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年紀(jì)約莫五十開外,著一件暗紫描金的棉服,頭插掐絲翡翠鎏金簪,脖戴鑲紅寶石瓔珞項圈。
正是沈家長房主母,孫氏。
定北王府自祖上被封異姓王后,一脈相傳已然百余年。到了沈玉川的祖父時,共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沈勛,次子沈昭。沈勛一直臥病在床,所以這世子之位便落到了次子沈昭的身上。自沈昭戰(zhàn)死之后,裴氏便帶著三個孩子回了京城,與長房同住一起,一晃便是十多年。
此時見孫氏前來,裴氏只不咸不淡的問道:“大嫂前來可有事么?”
孫氏眉眼笑成了一朵花,道:“我這侄子好不容易從邊關(guān)回轉(zhuǎn),我這個當(dāng)伯母的豈有不來看看的道理?”說著,她又走到沈玉川面前,“說起來,也真是菩薩保佑,玉川你可算平安回來了,也不枉大伯母這些時日天天對著菩薩祈愿?!?/p>
聞言,沈玉川略勾了勾唇,笑意絲毫不達眼底:“如此說來,多謝大伯母的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