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未開,祁老夫人親自起身相迎,并讓自家兒媳陸如蘭帶著女眷們去屏幕后看小長孫。
陸如蘭是陸國公的嫡女,嫁給祁安候的嫡次子祁鳴,外面一直傳兩人鶼鰈情深。但這回生下小長孫的,是祁鳴的側室錢氏。
傅詩打量著陸如蘭,見她穿著一身十分應景的云紋百子圖的百褶裙,眼角眉梢都撐著笑意,讓人瞧不出錯來,但眼底卻是千百層脂粉都壓不住的憔悴和落寞。
待安頓好所有的賓客,祁老夫人便對陸如蘭道:“你去催催二郎,馬上就開席了。”
陸如蘭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讓下人去請吧?!?/p>
祁安候夫人見她似乎不愿,便也不勉強,派了個小廝去請祁鳴。
老太君有些不贊同地皺眉:“孩兒滿月,澤城這個當?shù)木共辉?,這就太失禮了?!?/p>
陸國公夫人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母親有所不知,二郎一年前贖了個青樓女子回家為妾,就是今日小長孫的親娘。”
“后宅向來是誰得寵誰升天,如蘭性子又綿軟。錢氏仗著受寵沒少給如蘭氣受。若不是如蘭低嫁,祁鳴礙于陸國公府的威名,怕是早就要休妻了?!?/p>
老太君抬眸梭了一眼傅詩,十分尖刻地說:“瞧見了么?不爭氣就要被人欺。一個妾出的長子,請了咱們多少人撐場面?這是給長孫撐場面么?怎么凡是個妾手段都這么老辣,正妻怎么都跟紙糊的似的。”
傅詩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心道那傅瑤今日算是來對了,兩個妾相互扶持,一出好戲。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吆喝:“御王御王妃到?!?/p>
席有人認得傅詩的,都忍不住驚訝地看著她,然后扯著脖子往外瞅。
祁安候夫人第一時間迎了出去。
她一見傅瑤又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原來是側妃娘娘,請里面進?!?/p>
傅瑤當著眾人的面含情脈脈地對唐泓道:“那妾身便進去了?!?/p>
唐泓看到男賓處有熟人,早就過去跟人打招呼喝酒了。
祁安候夫人也領著傅瑤往女賓處走,心里到底有些隔應。
御王故意帶著妾來參加宴會,怕不是在諷刺她的長孫是妾室所出么?
女賓們也竊竊私語:“聽說御王對傅大小姐情有獨鐘,新婚之夜還副正妃搬出主院給她讓位呢,可見傳聞不假?!?/p>
傅詩看老太君氣地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生怕她鬧脾氣,身子一側,竟將桌上的銀筷子碰落在地了。
金屬聲撞著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適時地攔住了八卦的聲音。
傅詩連忙站了起來:“我去換副碗筷?!?/p>
陸如蘭連忙道:“我?guī)闳ァ!?/p>
老太君也不想在這呆,起身道:“我也去瞧瞧祁安候府的廚房長什么樣子?!?/p>
傅瑤剛進來議論的聲音嘎然而止,大家都開始打量起她來。
她一身頭飾都是京城最貴最新的,衣裳款式和布料都是上好的,再加上那鑲金戴玉的首飾,一身行頭得近萬兩銀子了。
傅瑤享受著大家眼里那羨慕的光,雖然這一身都是她的陪嫁,但能讓大家以為這是御王對她的寵愛那也是再好不過的。
她環(huán)視一周,覺得這里沒有一個人的裝扮比她更華麗,心里更加滿足。
就在這時,抱著孩子的奶媽突然尖叫了起來。
祁安候夫人立刻呵斥:“何事,也不怕驚了賓客?!?/p>
奶媽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急道:“老夫人,孩子,孩子好像出事了……”
祁安候夫人也顧不上賓客了,立刻慌張地湊了過去:“怎么回事?”
奶媽嚇地整個人都有些發(fā)抖:“方才我要轉頭取了方帕子,想替小少爺擦擦嘴,一轉身小少爺就這樣了……”
祁安候夫人看著翻著白眼,沒了進氣的孩子,眼前一摸黑就要暈過去。
陸國公夫人連忙將她扶住了,連聲道:“先叫大夫?!?/p>
祁安候夫人這才捂著胸口,喘著氣道:“快,快叫大夫?!?/p>
女席位與男席只有一個屏風的隔斷,里面的動靜外面的人都聽得見。祁鳴當即沖進來,照著奶媽就是一巴掌:“該死的奴才,麟兒若是有個萬一,你十條狗命都不夠砍的?!?/p>
傅詩一回來就看見奶媽抱著孩子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模樣。
她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一眼看到孩子面色發(fā)紫,兩眼翻白的模樣,立刻大聲道:“快把他倒轉過來?!?/p>
她見奶媽反應不過來索性自己上前,從奶媽手里接過孩子,讓孩子背朝上,用前臂托住他,并讓孩子頭朝下的傾斜著,再用手掌在孩子的肩胛骨之間用力拍了幾下后孩子突然一張嘴吐出一地奶來,緊跟著嗷嗷大哭起來。
祁老夫人一看孩子恢復了生氣,激動地握住了傅詩的手,痛哭流涕淚:“姑娘,你可是我們祁家的恩人吶。請受老身一拜?!?/p>
老太君氣她寵妾滅妻,在一旁涼涼地說道:“這可不是什么姑娘,是我外孫媳婦?!?/p>
祁老夫人第一反應是:“怎的不曾聽聞世子成婚?”
陸國公夫人在一旁笑道:“陸子為哪有這樣的好福氣。老夫人,這是御王妃?!?/p>
祁老夫人知道御王妃早就跟著老太君蒞臨候府給自家長孫賀喜,又救了自己孫兒一命,夸贊傅詩一邊將她引回原來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