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是個通透的,她心知自己這病是假的,傅詩卻在這上面做文章,定然是這畫有問題。
她連忙把小丫鬟招進來,把傅詩撕爛的畫和桌上正畫到一半的畫都交給她,讓她拿去燒掉,然后討好地看向傅詩,比劃著:“全都燒掉了,不畫了,阿詩不生氣了?!?/p>
傅詩指著桌上的筆墨紙硯:“這些全都拿走,以后娘親只能吃藥養(yǎng)病,再也不準(zhǔn)備寫寫畫畫?!?/p>
她看到桌上不少寫成的詩,到底不忍心扔了,便道:“娘親寫的這些詩,便給女兒吧,回頭我整理一下,找個書肆出個冊子?!?/p>
小丫鬟和婆子搬著東西走后,陳氏連忙比劃著問:“是不是那些東西有問題?”
傅詩壓低了聲音道:“可能是黑和顏料的問題,具體我還不清楚,我先拿回去檢查一下。”
陳氏似乎有些不理解:“除非了不能說話,我的身體并沒有其他問題啊?!?/p>
“那畫上的萬年青花汁的味道,那東西大量服用會使人至啞至聾。若少量常年接觸也會有相同的效果。我猜是溫氏怕你會恢復(fù)聲音,讓你慢性中毒?!?/p>
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子為忍不住驚嘆:“萬年青還能做慢性毒藥?”
傅詩點了點頭:“萬年青難得開花,花汁有毒,可至啞至聾。不過這樣一來,娘親至啞的毒藥看來就是萬年青花汁?!?/p>
“所以你剛剛故意撕掉了你娘的畫?”
“我疑心那丫鬟和婆子可能是溫氏的人?!?/p>
陸子為出生京城豪門,更因在刑部任職,見多了宅院內(nèi)斗的骯臟事,這一番話聽下來也便明白了其中因由。
對這位表嫂更加拜服,當(dāng)下表態(tài)道:“表嫂若有用得著陸子為之處,陸子為愿意隨時效勞?!?/p>
傅詩也沒有客氣:“我娘暫住此處,還望世子往后暗中照拂一二。”
陸子為明白她是擔(dān)心溫氏對付陳氏,當(dāng)即應(yīng)了,說道:“那丫鬟和婆子該如何處置?”
陳氏比劃著:“劉婆是我從鄉(xiāng)下帶來的,一直跟著我自不會有旁的問題。那小丫頭是前幾年我有次生病時相爺賜的。”
傅詩倒沒有立刻下結(jié)論:“咱們先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娘親且觀察過幾日誰又將那些東西拿回來了。”
陸子為贊許道:“表嫂言之有理,我可以派些侍衛(wèi)暗中保護?!?/p>
傅詩連忙拒絕,陸子為只要放出風(fēng)去說他知道陳氏在這居住,溫氏便會有所忌憚。
陸子為忍不住問:“既然有可以至啞的慢性毒藥,那有沒有可以至傻的慢性毒藥?”
“有的,很多有毒物質(zhì)不直接服用,但可以通過常年累月的觸摸或者呼吸中毒?!?/p>
“那有沒有什么毒可以讓原本很聰明的人漸漸變笨?”
“鋁!經(jīng)年累月用鋁鍋做飯,人會慢慢忘事癡傻?!?/p>
“可是這些東西用銀針也驗不出毒來?!?/p>
傅詩笑了笑:“驗不出來,這世上銀針驗不出來的毒非常多?!?/p>
陸子為認真地向她請教:“中了這種毒后,仵作驗尸的時候能不能查出來?”
“仵作怕是查不出來,但是我可以。”
陸子為一喜,立刻就話接道:“我們刑部過往不少案子查不出死因轉(zhuǎn)到大理寺了,往后若有這樣的案子,陸子為可否向表嫂請教?”
“當(dāng)然?!?/p>
陸子為又興致勃勃地向傅詩請教了不同種毒死后的人體特征,傅詩都十分詳細地為他做了描述。
傅詩余光一瞥,見陳氏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連忙又補充解釋道:“其實這些東西御王府的書房里都有。世子若有興趣,改日我可以送一兩本給你?!?/p>
陳氏聽后神色頓時一松,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傅詩見她信了,也松了一口氣。
她趕緊起身告辭,跟陸子為一起回了城。
陸子為將她送到護國公府后,直接回了刑部。
傅詩到的時候傅瑤已經(jīng)走了,老太君免不了一頓嘲諷:“怎么?通房來了便連我老太婆的院門都不敢進了?”
傅詩笑道:“我怕她做什么,我懶得看她做戲,去看了我娘親?!?/p>
老太君見她不抱怨不挑唆,也不提讓自己出面的事,心里有些安慰。
只是等她走了,便讓人去刑部去跟陸子為通報,讓他下了衙門先來一趟國公府。
陸子為一進門,便感受到了一陣肅殺。
老太君威風(fēng)堂堂問:“你可知錯么?”
陸子為一頭霧水,先看老太君身側(cè)的吳嬤嬤,無聲地問,怎么了?
吳嬤嬤尚未回答,老太君一拍桌子呵斥道:“你跟御王妃同車出城,玷污婦人清白,你還不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