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在一旁聽著立刻就急了:“婉婉跟王爺兩情相悅,明媒正娶,可是換了庚帖的,怎能跟你一樣。”
傅相也怒道:“你這御王妃怎么來的自己有點數(shù)。本相今日若不教育你,只怕往后會生出更多泯滅家門令祖宗蒙羞的事來?!?/p>
傅相打定了主意要教訓(xùn)一下傅瑤好給唐泓一個交待。
話音一落,手里的藤編就高高揚起,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帶刺的藤條打在身上,連皮帶肉的扯出一條條血溝來,痛地她忍不住顫了一下。
傅相揚起鞭來還要再打,傅詩正考慮要怎么隱蔽地躲過去的時候,祠堂外傳來一個緊張的敲門聲,一個啞巴喑啞著急的聲音:“啊呀,阿呀呀……”
是娘!
傅詩心里一喜,連忙站了起來。
第二鞭重重地砸在她的肩后,她連停都沒停一下,急步跑去給啞巴娘親開門。
啞巴陳氏一看傅詩,立刻露出一抹笑來,她顫抖著手試探地握了一下傅詩的手,見她沒有拒絕才緊緊地一把握住了。
傅詩看著這一幕心酸的要命,娘不嫌女丑,可是卻怕女嫌她丑。
她扯手握住了陳氏的雙手,溫聲道:“娘親怎么來了?我正要去看你呢?!?/p>
“啊啊……”
陳氏搖了搖頭,雙手比劃著:我聽說你回來了,很想你。聽說你來祠堂了,就趕緊來了。
她比劃完,看了一眼傅詩胳膊上和肩上的血痕,沖傅相跪了下去,先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比劃著:阿詩沒做好,是我這個當(dāng)娘的沒教好。相爺您有氣就沖我來,我愿意受罰。
傅相看著她苦哈哈的樣子,心里覺得晦氣,眼看著傅詩這一身傷回去也夠向唐泓交待了,便對陳氏道:“你來了也好,你就陪著她一起跪著在列祖列宗面前懺悔反省?!?/p>
陳氏又沖他磕了一下頭,才比劃著讓他自管去忙。
溫氏一見陳氏這卑躬屈膝的樣子,原本被傅詩的氣都散了,更升起幾升優(yōu)越感來,也輕蔑地看了傅詩母女一眼跟著傅相一起離開了。
他們走了更好!
誰知傅相前腳剛走,陳氏立刻去拉傅詩的衣袖要看她的傷。
傅詩一臉若無其事地說:“沒事,我皮糙肉厚的。娘親不用擔(dān)心?!?/p>
陳氏看著她雪白的手臂上那一條條荊棘劃出來的血溝,眼眶通紅。
陳氏抹了抹眼淚,從袖袋里取出傷藥,溫柔地灑上了。
她的動作很仔細很小心,但有條不紊。
傅詩心里一陣酸脹,原來原主的娘親竟然是這樣外柔內(nèi)剛,溫柔又堅強的人。
陳氏跪在她對面,生氣地比劃著“罵”她:“相爺打你,你怎么不跑?打死了怎么辦?你怎么這么傻?”
傅詩有些意外,沒想到陳氏竟是這樣的一個娘親。
陳氏接著比劃:“你現(xiàn)在是王妃,你跑到外面人多的地方,他不敢打你。沒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要是我不來,你就要被打殘了。”
原主的娘親應(yīng)該是極為活潑的性子,有著鄉(xiāng)野女子的天真率性。
她本來可以永遠天真帶笑顏,可是因為愛上了傅相這個渣男,她的一生都磋磨在了這個破院子里。
傅詩正要說話,就見陳氏警惕地看了看門外,然后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摸出幾張紙交給傅詩,激動地比劃著:“這是我偷摸攢的,你仔細收著?!?/p>
傅詩接過,打開之后卻發(fā)現(xiàn)是一張張面額不一的銀票。大的有一百兩,小的只有十兩。
傅詩驚訝地看著她:“娘……”
陳氏得意地笑著,比劃著:“溫氏苛刻著我的月銀,我就偷偷地把家里的東西拿出去賣掉。反正都是我屋子里的,賣掉他們也不能說什么?!?/p>
“你現(xiàn)在是王妃了,手里沒銀子,連下人都使不動?,F(xiàn)在傅瑤嫁過去了,一定會拉攏人心。咱們銀子不多,留一兩個心腹就好。自己人更不能虧待,知道么?”
傅詩眼底一澀,她根本不敢想如果陳氏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已經(jīng)被逼死了,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情形。
傅詩連忙將銀票往回塞:“娘,我有銀子,我有父親給的嫁妝。王府也有月例銀子。傅瑤欺負不到我頭上。你一個人留在府里,身邊沒個得力的人,得留著些銀子使喚人?!?/p>
陳氏笑了笑,“你過的好,娘就過的好?!?/p>
傅詩這才想起要給陳氏看看嗓子,沖陳氏伸過了手:“娘親,我看看你的脈象?!?/p>
陳氏開心地笑了,遞過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比劃著:“聽說傅瑤嫁過去的晚上你用銀針救了御王的外家母嗎?溫氏勒令府里的下人不得傳一句,生怕相爺知道?!?/p>
傅詩恍然大司,難怪今天傅相沒有就傅瑤大婚那天的事訓(xùn)斥自己呢,原來是溫氏讓人瞞住了啊。
傅詩一邊搭著脈,一邊笑道:“女兒嫁到王府一年,閑地?zé)o聊,便翻了些醫(yī)書。”
陳氏看著她笑。
傅詩搭著脈,同時打開空間里設(shè)備對陳氏的全身做了檢查,特別是喉嚨做精準掃描。
傅詩閉著眸子讀取空間里的掃描反饋后,睜開了眸子,眼底淬著寒意。陳氏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在兩人之間比劃著:“怎么了?”
傅詩豎著耳朵聽了一會,這才湊到陳氏耳邊低聲音道:“娘親你的嗓子根本沒有事,是有人給你下毒?!?/p>
陳氏一愣,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隨后用一種欣慰又無奈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傅詩剎那間反應(yīng)過來:“你知道?”
陳氏的神情反而很平靜,兩只手在兩人中間比劃著:“我的阿薰真聰明,竟然成了這么厲害的大夫?!?/p>
傅詩頭皮發(fā)麻,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真的知道?”
陳氏點點頭,比劃道:“這是我跟溫氏的交易?!?/p>
話根本不必多說,傅詩就能猜到全貌了。
一定是溫雪儀在陳氏臨盆的時候威脅她,如果她不讓出妻子的身份,就讓陳氏難產(chǎn)。
陳氏無權(quán)無勢,在京城更是無依無靠,臨盆之時又是身體最虛弱時。
她為了安全生下原主,甘愿毒啞自己,讓出妻子身份,從此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資格。
而傅相養(yǎng)著一個啞巴糟糠不知道在京城拉了多少好聲譽,人人夸他仁義不忘本。
溫氏升為平妻時也曾對外說過永遠將陳氏視為嫡夫人。
這又給她拉了一番賢惠大度的美名。
傅詩心里酸脹的要命,她難受地彎下了腰,有些喘不過氣來。
更不敢想陳氏如果知道自己拼命生下的女兒已經(jīng)自殺身亡會是怎樣的絕望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