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然體恤我家王爺,知道我家王爺曾經(jīng)征戰(zhàn)在外,邊關(guān)苦寒,卻是為國為民,為了這山河百姓國泰民安!今日特特以此畫向天下昭告我家王爺?shù)闹倚拇笾?!靈蘊代我家王爺,多謝圣上感念在心!”
太監(jiān)目光一瞪,驚詫地回頭,卻見那幅畫上雖不見張燈結(jié)彩、彩衣娛親,卻也一派風調(diào)雨順、人人帶笑,左下正書:晴空一展護萬里!
太監(jiān)倒吸口涼氣,“這、這……”
太監(jiān)臉色大變,滿堂怔愣莫名,榮嵐一頭霧水地盯著那副畫,好像那畫上可以看出什么怪異似的,那幅畫卻是沒什么怪異之處,反而工筆極細,畫上人物栩栩如生,表情活靈活現(xiàn),配上第一幅畫,還真就是景靈蘊那個意思解釋得通。
怎么?這皇帝轉(zhuǎn)性了?
榮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赫連城卻猛地反應(yīng)了過來,輕笑一聲。
“妙!極妙!這份賀禮來得好!煩請公公轉(zhuǎn)告皇上,就說本王很是喜歡,必定掛在書房,日日欣賞。”
太監(jiān)臉色難看,忽地想起自己去取這兩幅畫時,太后心情不錯,格外開恩容景繼元再送一份賀禮之事。
太監(jiān)臉色大變,陰沉地看了看他們,未曾多待,示意身邊的人將圣旨和畫卷留下,冷硬道:“既然賀禮已到,咱家便不久留了,免得耽誤了及時,王爺、王妃,咱家祝福兩位百年好合!走。”
赫連城目送幾人離去,淡淡道:“恕不遠送?!?/p>
隨即,他將目光投向了景靈蘊,景靈蘊卻看著那兩幅畫,臉上帶著難掩的笑意。
他勾了下唇角,想起宮中的景繼元,暗暗嘆息。
太監(jiān)一走,滿堂又見喜悅,祝賀之聲連綿不絕,主婚人咳了一聲,扯開嗓子,繼續(xù)大喊,“吉時已到,新郎新娘,叩拜天地高堂!”
赫連城與景靈蘊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來到了地上的蒲團前,慢慢屈膝。
榮嵐并非癡傻,方才的變故,景靈蘊的口才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一舉扭轉(zhuǎn)堂中氣氛,她也不是沒有發(fā)覺,心中的郁悶倒是少了些。
蕓娘與小凝各自讓開,堂中兩旁,眾人面色各異,或真或假的笑意一派和樂,都看著中間的那對新人。
景靈蘊深吸口氣,她身上這一套簡直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了,正此時,主婚人念起了拜堂唱詞。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叩謝皇恩!”
景靈蘊梗著脖子,微乎其微地彎了下腰,實在不敢整個人都磕下去,深怕自己頭上盯著的“山包”整個掉落。
赫連城偷偷掃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地嗤笑,得了景靈蘊一個大大的白眼。
兩人轉(zhuǎn)過身,又在主婚人的主持下拜了高堂,榮嵐看著兩個人,臉上仍舊堆積著笑意。
“夫妻對拜!”。
景靈蘊也跟著大松口氣,轉(zhuǎn)身正對著赫連城,四目相對,兩個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心中騰起一絲絲的緊張。
赫連城斂了斂眸,看著兩人之間的紅花,俯身叩拜,景靈蘊纖細的手指就在他的眼前,那紅色飄紗被入堂的風吹動,散開紅雪一片。
主婚人最后道:“禮成——”
“且慢!”
主婚人臉色一僵,景靈蘊下意識抬頭,猝不及防地同赫連城的額頭撞在一起,那面具都被撞得“砰”一聲響。
赫連城吃笑,景靈蘊惡狠狠地等她一眼,兩人定定神一同看向了外面。
葉言心穿著素白衣裳,衣裳頭發(fā)都有些凌亂,滿臉淚花地沖了進來……
榮嵐的臉色變了,赫連城和景靈蘊的臉色同樣也不好。
“太妃娘娘,表哥,這個親不能成!”
榮嵐皺了下眉頭,“言心,你不要胡鬧,這是你表哥的成親大禮,你一個閨閣女兒家,豈能在此地胡來?”
她停了一下,“你那穿得是什么?還不趕緊下去收拾?來人……”
榮嵐本想叫人先將她拉下去,不想葉言心今日一心是來阻止婚禮的,“表哥,你根本就不喜歡她!我們是青梅竹馬,你難道不是喜歡我的嗎?你為什么要娶她?”
來赴宴的賓客都忍不住笑了,“這叫什么事?剛才才走了一個,這會子又來一個,這婚結(jié)得也忒一波三折了吧?”
“這葉家小姐也是,這可是皇上賜婚,竟還問為什么,可笑不可笑?”
“就是啊,嫡女也要有嫡女的風范嘛?!?/p>
馨兒匆匆忙忙跟了上來,還未進門便聽到了這么些話,一時面紅耳赤,頗覺丟臉,卻還是不得不上前,“小姐,咱們回吧……”
葉言心一把將人推開,幾步走到不說話的赫連城之前,拉住他的手,“表哥,你不要娶她,她只是個庶女,她怎么能做你的王妃呢?表哥,只要你不和她成親,我可以——”
“言心!”赫連城抽出手,臉色又復(fù)陰冷,“不要胡言亂語,你一直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妹妹?!?/p>
“言心,”榮嵐也忍不住發(fā)話,“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要懂規(guī)矩,不要在這里撒潑,快下去休息!”
葉言心瞪大了眼睛,“太妃,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你明明也曾經(jīng)是認定的,你怎么能反悔?!”
榮嵐臉色更加難看,“你這是在指責我?婚姻大事,當有父母之托媒妁之言!”
“太妃?”葉言心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許久,忽地將目光停在了看好戲的景靈蘊身上,“是不是因為她?連太妃都被她迷惑了是嗎?”
景靈蘊暗嘆口氣,淡淡道:“葉小姐,今上賜婚,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你若有心,何不早早入宮去求圣上?偏來這里搗亂?”
“景靈蘊!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你明明知道我和表哥是青梅竹馬,是自小定下的親家,”葉言心哭道,“你為什么要搶走他?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景靈蘊氣笑了,“你一個大家小姐,到別人的婚禮上胡鬧,還要罵我無恥?怎么著?你是覺得我現(xiàn)在把嫁衣脫下來給你穿上,才不無恥?”
此話一出,賓客都忍不住笑了。
榮嵐頗覺丟臉,看著葉言心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善,這場婚禮若是不成,她的兒子頭一個要被赫連堂責難,豈能讓葉言心攪和了?
“言心!”榮嵐沉怒,“對自己的表嫂大放厥詞,你的教養(yǎng)去哪里了?再說我何時你葉家成了親家?來人,將葉小姐待下去冷靜冷靜,別讓她在這里胡言亂語!”
葉言心臉色漲紅,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竟口不擇言道:“太妃娘娘!你騙我,你明明說過,我猜是你最何意的兒媳婦?。 ?/p>
榮嵐整張臉徹底黑了下去,“葉言心!!”
“小姐,你別說了!”馨兒也忍不住帶上了一點怒氣,事情發(fā)展到這份上,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榮嵐和赫連城是向著景靈蘊的!
馨兒咬牙,上去拉葉言心,不想葉言心被氣得失了理智,竟再次推開了她,臉色猙獰地向著景靈蘊沖了過去,“景靈蘊,你這個賤人!”
“小姐不可!”
赫連城臉色大變,“葉言心!”
啪!
……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堂不斷回響,賓客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撲通倒地的葉言心,幾乎要僵住了。
“清醒了嗎?”景靈蘊冷冷地看著她。
葉言心被打了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馨兒手忙腳亂地將她扶了起來,她卻始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景靈蘊臉色難看,“登堂入室,在別人的婚禮上大呼小叫,對自己的表嫂大放厥詞,我打的就是你毫無教養(yǎng)!做出如此無恥行徑,真是看著你就嫌惡心!來人!”
蕓娘嘴角一勾,對著琴棋兩個丫頭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即刻上前,溫聲問:“王妃有何吩咐?”
景靈蘊一指葉言心,挑釁又狠厲地笑起來,“將此潑婦拖出南王府,勿要敗壞了眾人的興致,叫人笑話。”
琴棋會意,動作麻利地上前拿人,不想?yún)s聽身后榮嵐憤而拍案,沉聲道:“王妃,你——”
景靈蘊反應(yīng)極快,滿回頭堵住了榮嵐的話,“母妃放心,葉家小姐如此驚動賓客,為防明日南王府為京城笑話,此事兒媳會處理妥當。”
榮嵐愣了愣,目光一閃,看了眼被抓住的葉言心,最終還是坐了下去,“她畢竟是個弱女子,王妃做事穩(wěn)妥點便是?!?/p>
葉言心在眼中打轉(zhuǎn)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梨花帶雨,“太妃,你不能這樣!太妃??!”
榮嵐側(cè)過了頭,道:“言心,你的父母幾次來信催你回去,你就不要在京城久待了,快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