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娘見她拿著大包小包,赫連城卻兩手空空,面色微露訝異,忙叫小凝等人上去拿著,對赫連城行禮道:“多謝王爺照看我家小姐?!?/p>
赫連城面對他們,眸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皇兄為我盡心盡?!?/p>
蕓娘笑了笑,對他的態(tài)度并不放在心上。
景靈蘊看了看他,只是道:“今日我又幫你一回,南王殿下,今日之事,還請一定要牢記啊。”
蕓娘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待同景靈蘊走了一段距離后,才開口問:“南王殿下在京城頗深龍恩,卻不知是什么人要找他的麻煩,竟然還要小姐幫忙?”
“還不是她那個表妹?”景靈蘊似笑非笑道:“當著我的面對我赫連城示愛,這個大小姐倒是有意思得很,我估摸著,我跟她,怕是一時半刻沒完呢?!?/p>
“葉言心嗎?”蕓娘會意,“她對南王殿下用情至深,可惜南王殿下對她始終不冷不熱,雖是青梅竹馬,倒是太妃娘娘很是喜歡她?!?/p>
景靈蘊不以為意,“也不過是個傻姑娘罷了,回去吧,今晚,我得去看看我那被放出來的嫡母大夫人啊?!?/p>
蕓娘這次沒有阻止,她點了點頭。
一個月前,景靈蘊提起蕭云,手指便忍不住發(fā)抖,而此時,她已經能夠平靜地告訴自己,蕭云還是她的嫡母大夫人。
蕓娘慢慢勾起嘴角,景靈蘊聰明、好學,骨子里還藏著一股旁人沒有的敢作敢當,只要能夠學會壓住自己的暴脾氣,那么……她會變強,越來越強!
才走到景府門口,景靈蘊就差點氣紅了眼睛,若不是蕓娘和小凝拉著她,她恐怕要直接沖到南王府了。
“我付錢?”景靈蘊咬牙切齒,“是他點的菜,他買的東西,憑什么要我付錢?!”
太白樓的小二哥奇怪道:“就王爺說了,那一桌子菜他一口沒動,七小姐既然動了,自然就算在景七小姐頭上?!?/p>
“對啊對啊,”綢緞店的老板親自上門,有些懷疑地看著她,“這可是小姐自己要用的料子,王爺如今還未下聘,自然不可私相授受?!?/p>
“沒錯,而且王爺說了,景家,有錢!”
有個屁錢!都入不敷出了還有錢!你哪兒找來的錢啊?!
景靈蘊臉色難看地看著蕓娘無奈將太后賜下的金銀拿出來分與眾人,心中幾乎滴血,“赫連城!你這個小氣鬼?。 ?/p>
……
“小氣鬼?”赫連城挑眉,嘴角含笑,“本王可從未說過替她付錢,這等誣蔑言辭,本王記住了?!?/p>
屬下:“……”
正此時,卻見黑懷走了進來,讓那換值回來的屬下推開,而后笑著從手中拿出一張紙契,笑道:“主子,這是給您的?!?/p>
赫連城心情頗好地拿起紙契一看,足衣店老板工整端方的兩行小字并大印立刻入了眼簾,底下標著明晃晃的一個數字:四千五百兩。
黑懷咳了一聲,“王爺,這兩雙鞋子,好像比其他東西加起來都要貴的樣子誒?!?/p>
赫連城:“……”
時當入夜,月當浮空。
一個踉蹌的人被駕著從抄手游廊走過,她的嘴巴被一塊碎布堵住,雙手也被綁在伸手。風情萬種的眉眼而今充滿了恐懼,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憐。
駕著她的人是兩個年紀輕輕的丫頭,面無表情地將人半拖般拽地帶到韶紫庭,扔在了地上。
韶紫庭院中,一張座椅泛著冷色,琴棋書畫四個丫頭各守一角,小凝與蕓娘端著茶水從旁邊走過,站在了桌椅旁。
蕭云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們。
門扉漸漸被動打開,穿著輕薄衣裳的景靈蘊走了出來,她沒有著外套,肩頸都露了出來,肩上的曼陀羅花,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時刻都在滲著毒汁一般。
景靈蘊滿臉陰郁,慢慢走到了座位上,輕輕嘬了一口云尖。
“大夫人,”她道,“女兒今夜,來孝敬您了。”
入秋的空氣很冷,蕭云最不喜冷,那祠堂便是個極冷的地方,她以為自己離開了祠堂,回到了景秉鈞的身邊,便可以不用害怕冰冷。
但沒想到,一出祠堂,她才知道,景家如今的內院竟然都被景靈蘊把持住了,她才是如今這景府權力最大的人。
“你想干什么?”即便身處劣勢,蕭云依舊不肯低下頭,眼中帶著嚴厲和譴責盯著景靈蘊。
景靈蘊叫人給她解了綁,才道:“大夫人不必如此激動,今日我請你來,是想請你解答一個疑惑?!?/p>
蕭云神色一厲,竟還沒等景靈蘊說完,便一個猛撲過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自己勾引男人,竟還要你姐姐為你背鍋,你個淫婦、??!”
卻被書丫頭一記窩心腳給踢開了。
景靈蘊掃了眼書丫頭,點頭暗贊。
景靈蘊摩挲著茶杯邊緣,眼底恨意忽閃,“大夫人,你我之間,就不必裝腔作勢了吧?周沖到底是為了什么而來,你我心知肚明,如今我院中并無外人,你卻還要做出這等樣子來,委實太可笑了些?!?/p>
“賤人,淫婦……”蕭云仍不松口。
景靈蘊好整以暇,并不為之氣惱,“大夫人可當真是不撞南墻不死心啊,到現在還想將一切往我身上推,既然如此,那不如明日我讓人將你的女兒女婿接回府里好好對峙一番,再請族中長老見證,如何?”
蕭云立刻不說話了,臉色驀然晦暗。
蕭云忍不住又呸了一聲,爬將起來,“賤人,你害得景府分崩離析,你就是個禍害,你怎么不去死?”
景靈蘊冷笑,“景府為何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你應該心知肚明才對。不過,你這個人向來自私,讓你考慮別人,你也沒那個心。”
她站起來,慢慢走到了蕭云的面前,低下頭,肩上的曼陀羅如手掌般伸開,在蕭云肩上慢慢放大。
“慕雪,是怎么死的?”
慕雪,是景靈蘊母親的名諱,曾也是一方大族,可惜后來氏族沒落,否則,暮雪也不至于會嫁給當時還是破落書生的景秉鈞身上。
蕭云是怎么進景府的,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慕雪是怎么死的,她同樣不會忘記。
“當然是病死的,”蕭云往后推了推,定定地看著景靈蘊,質問道,“景靈蘊,你這個人未免太惡毒了吧?為了把我搞下臺,居然連自己已逝的母親都拿出來做文章!”
景靈蘊靜靜地端詳著她的神情。
蕭云哈哈大笑,又露鄙夷,“是我想多了,你我之間早已是仇深恨海,你當然會用盡心機巴不得我死!”
景靈蘊眉頭一皺,眼中漸漸冰冷,好似發(fā)現了什么,蕭云心頭一顫,卻咬牙強自鎮(zhèn)定了下來,繼續(xù)冷笑。
“你不要以為把我的玉兒送出去,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我告訴你,做夢!”
蕭云抬起下巴,“我的玉兒很聰明,她已經在周府站住腳了,你不過一個低賤的庶女,太妃娘娘看不起你,你在南王就永遠出不了頭!”
她好似真的不將慕雪之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將話題往別處扯,景靈蘊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臉色奇差。
“蕭云,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沒辦法了嗎?”她將蕭云狠狠扔在了地上,看了眼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