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待在皇宮,”景靈蘊放軟了聲音,“若是短短幾年就能解決我們姐弟的大事,他日我二人自離開京城,逍遙天地,豈不大好?”
景繼元不語。
景靈蘊又伸手抱抱他,“好了,姐姐要回去了,你身子好不容易好些,少吹些風(fēng),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人去做?!?/p>
景靈蘊不放心自家弟弟,又切切叮囑好些,不時伸手拉住他的手說些姐弟之間的親密話,。
赫連城靜靜站在角落,看著景靈蘊顯露從未有過的溫柔,摟摟抱抱毫不避諱旁人眼光,臉色越來越黑。
“不知羞?!焙者B城冷冷地評價一句,轉(zhuǎn)頭便離開了巷子。
悶聲回府,赫連城才在書房坐下,便見書房的門被推開,一道清雅身影走了進(jìn)來,而后淡淡道:“你來了,言心?!?/p>
葉言心手中端著茶盤,清秀臉蛋上生就一雙溫柔天成的桃花眼,梨渦嗔笑而起,“表哥,快傳飯了,你又縮在書房里,太妃該傷心了?!?/p>
“我不餓,讓母妃先用便是?!?/p>
赫連城皺起眉,一貫清冷的聲音并無起伏,葉言心也沒聽出來哪里不快,“表哥,你看,言心特地將飯菜端到書房來了,都是表哥喜歡吃的?!?/p>
說著,她便繞過桌子,輕輕放下托盤,姿態(tài)恭順,“喝杯茶吧,表哥,言心親自泡的?!?/p>
赫連城不由想起了景靈蘊,他與景靈蘊見過雖未有幾面,但哪一回不是劍拔弩張?
景靈蘊分明只是一個五品官家的庶女,竟然敢對他呼來喝去,威脅辱罵。
赫連城越想,目光越是陰郁,忍不住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無恥!”
葉言心才放好飯菜,整個人便僵在了他的身邊,不敢置信地看著赫連城,臉色大變,“表、表哥?!”
赫連城猛地反應(yīng)了過來,站起來道:“不是說你……言心,去陪太妃吧,本王要出去走走?!?/p>
說著,他見葉言心整個人都在發(fā)抖,默了默,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才又走了出去。
葉言心才驀地醒神,看著已經(jīng)只剩下幾滴水的茶杯,臉色不僅沒有緩和,反而越加鐵青。
那邊,景靈蘊卻在回府的路上,被人敲了黑棍。
偷襲的人顯然已經(jīng)盯了許久,手法干凈利落,景靈蘊根本連人都沒有看清,腦后便如受重?fù)簦诒怯直皇峙廖孀?,意識幾乎瞬間去了。
馬邊不時傳來抽打之聲,路面并不平坦,忽然,馬車的車輪在凸起的石頭上硌了一下,整輛馬車都險些往旁邊偏倒。
景靈蘊眉間一蹙,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緩緩地睜開眼睛,視野有了瞬間的模糊。
好痛,這是……
景靈蘊摸著腦后腫大的包,目光一凝,如刀般銳利掃向了車廂,看著簾外若隱若現(xiàn)的人,陡然倒吸一口涼氣……
她被綁架了。
景靈蘊盡力讓自己躺平不動,放尖了耳朵聽外面的消息,過了許久,直待她手腳冰涼麻木了,馬車才終于停下。
有人抱起了她,景靈蘊擰著眉頭,忍著那湊近的油腥味不動,最后被放在一片枯草堆上。
四處的風(fēng)都有些冰涼,手下的泥土似乎還能抓到一些細(xì)生的雜草,濕潤的土地并不像在京城里。
她被送出京城了嗎?景靈蘊大著膽子睜開眼,卻見破落的屋頂支棱著斷裂的殘木,一輪明月從細(xì)縫中透出。
“破廟?”景靈蘊輕聲低喃,“看來果然是被送出京城了。”
景靈蘊捏緊了拳頭,又起身往左右兩邊看看,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門口巡邏的人,忙又倒了回去。
奇怪,這些人怎么不說話?
景靈蘊額上沁出冷汗瞇著眼睛又四處打量,從門縫里可以看見外面翁綠青山,繞山狹道盤旋而上。
忽地,景靈蘊聽到了一點聲。
一個方臉漢子跑了過來,,“怎么選這破地方?也不嫌累得慌?!?/p>
“那有什么辦法?”另一個人嘆道,“花錢的是大爺,咱們可勁兒的折騰還不是為了那點銀子?反正明日把這丫頭扔到城門口叫人看見就好?!?/p>
方臉漢子舔了下嘴唇,“唷,這姑娘長得還不錯,就這身份不好碰,不會有人找咱們麻煩嗎?”
那人嗤笑,“你想什么呢?被自家人賣出來的,快點干活,你要不第一個上,就給我?!?/p>
說著,那人竟要寬衣解帶,目光不停掃著景靈蘊的身體,灼熱而令人作嘔的姿態(tài)險些叫景靈蘊當(dāng)場蹦起來。
自家人賣出來的,不是蕭云與景婉璐還能是誰?!
景靈蘊怒不可遏,臉頰都染上了怒色。
方臉漢子不欲給別人占了先,竟伸手與之?dāng)r阻起來,景靈蘊忍住滿心恨意,不動神色的伸手往旁邊摸,方才起身,她隱約看見這兩邊掉了個木塊。
正此時,景靈蘊忽覺自己的大腿的被人抓住。
腦中傳出嗡的一聲,景靈蘊驚叫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那木板奮力向前揮去,“去死吧淫賊!”
“??!”方臉漢子猝不及防,并被那木塊打中了眼睛,登時滿臉鮮血,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滾。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兩個綁匪也愣了愣,景靈蘊趁此刻起身要往外套,卻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臭娘們,往哪兒跑!”
“放開、放開我!”景靈蘊大聲驚叫,慌亂地手腳并用。
綁匪一時沒抓住,景靈蘊竟然從手中脫出,待要再追,卻逢心窩子被下死力踹了一腳,雙眼登時睜大了,臉色漲紅地捂住自己倒地了。
另一個綁匪見狀,面露狠色,竟直接拔出了腰刀,劈柴似的往景靈蘊頭上劈下!
景靈蘊下意識往后退去,手臂險些被人削下,恐懼霎時間遍布全身。
“唔!”景靈蘊痛叫一聲,看著那兇神惡煞的人,驚惶地從地上抓住一把泥土灑了過去,掙扎著后退,鞋襪都蹭在了地上。
“我殺了、??!”那綁匪不意被打中眼睛,臉色鐵青地亂揮著長刀。
景靈蘊腦袋已經(jīng)空了,臂上的疼痛讓她近乎眩暈,這漆黑的夜色里好似隨時都埋伏著要取她性命的人,景靈蘊滿臉淚水,瘋狂地向著山下跑去。
碎石不停刺痛腳心,景靈蘊抬起手臂擦了下眼淚,臉上恨意森然。
“?。 彼龖嵟卮蠼兄?,目眥盡裂,“蕭云!景婉璐!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不知跑了多久,景靈蘊的速度越來越慢,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整個人好像脫了水般,面色蠟黃,鮮血染紅了她的整條手臂,她的腳底也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
田埂處蛙聲齊鳴,黃柳枝隨風(fēng)飄動,景靈蘊踉蹌了兩下,無力感鎖住了她全身。
她慌亂地看著四周,除了看不清的黯淡道路,卻沒有半個人,沉重的喘息無限放大,景靈蘊急得渾身發(fā)抖。
她失神地看著前方,忽然,目光一變,她的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漆黑看不清面貌的人。
景靈蘊驚恐地叫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便踉蹌地跑開,不想?yún)s被人鎖腰撈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趴在了那人肩上。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景靈蘊不要命地掙扎著。
那人嘖了一聲,不耐煩地伸出手,在她脖子上重重一按,景靈蘊瞳孔驟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