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璋剛才在外面聽了個大概,此時也有些明白過來。他自然不相信趙思思會對這個跪著的小廝產(chǎn)生什么感情,想也知道是別人給她下套了。至于這個下套的人,陸璋也猜到了是誰。
眼下見趙思思這幅模樣,陸璋下意識便以為是她又羞又惱了,“無妨,你只管說出來,若是別人冤枉了你,我定然不饒他!”
這話卻是說的越矩了,且不說這是人家趙家的家事,便是真有人冤枉了趙思思,趙家家主和主母都在這里,又哪里輪得到他陸璋插手?
趙重遠(yuǎn)忍著心中的不快,開口問道,“究竟出什么事兒了?”
趙思思還未開口,跪在地上的冬梅就搶先哭著說道,“老爺,奴婢不過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小姐跟這個家丁私會,可是小姐就要借故打死我。求老爺救奴婢一命,奴婢還不想死!”
一旁的李丁也開口了,只是態(tài)度卻堅定了許多,“老爺,小的對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鑒,我們二人情投意合,還望老爺成全!”
這話一出,趙重遠(yuǎn)頓時就覺察出了貓膩,“你跟誰情投意合?”
劉氏頓時笑道,“自然是咱家思思啊,大哥,看起來思思的婚期也該快了呀。喲,說不定還能趕到我們家寒露的前面呢,這下可好,咱們趙家可要雙喜臨門了!”
“你要不會說話,就滾回你的院子里去!”范氏沒開口,季氏先惱了,重重的將鳳頭拐杖在地上一杵。
見劉氏瑟縮了下身子不再開口,季氏這才轉(zhuǎn)向趙重遠(yuǎn)道,“你先帶著客人去前廳吧,這里吵吵鬧鬧的,客人待著不像話?!?/p>
陸萱在一旁看了許久,這些人都咬定趙思思,要是換做是她,早就鬧個天翻地覆了。
可是趙思思卻仿佛一個局外人一般,竟然到現(xiàn)在還如此的鎮(zhèn)定,當(dāng)真叫她刮目相看了。
“老太君,您可不能把我當(dāng)客,我可把您當(dāng)奶奶呢!”陸萱收了禮,就得顧忌送禮人的感受,眼下她三哥明顯不想走,她自然得把人哄好了。
季氏對陸萱這話十分受用,收了怒氣笑道,“七公主這是折煞老身呢,只是這里有人齷齪,我怕污了你的眼?!?/p>
陸萱一把挽住季氏的胳膊,扶著她坐下,“無妨,若是有那齷齪的人,就給他洗剝干凈便是了。老太君,您就讓我在這里吧,我是思思的好姐妹,萬一有人污蔑她,我卻轉(zhuǎn)身走了,說出去別人也笑話我不顧姐妹情誼不是?!?/p>
季氏卻是想的多。這幾個人都是皇家人,若是事情沒弄清楚就讓人走了,回頭不但思思的名譽受損,對于其他姑娘也是不利的。因此,當(dāng)下便笑道,“就你有理呢,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給皇子和公主們看座。”
陸萱在看不到的地方給陸銘拋了個得意洋洋的眼神,后者只無奈一笑。
趙寒露在看到三皇子進(jìn)來的時候,更是在一旁捏緊了手帕。
這都說天潢貴胄多風(fēng)流倜儻,如今見了才知道他們有多優(yōu)秀。
趙寒露心中的思緒也轉(zhuǎn)了千百回,她不著痕跡的靠近了二皇子,準(zhǔn)備著隨時套近乎。
趙思思看到她的小動作,心中冷笑一聲。
趙重遠(yuǎn)看著面前這個女兒,先前對她的印象還有些改觀,可是看到現(xiàn)在的情景,又不由得開始冒火氣,“這是什么情況,你自己來說吧!”
趙重遠(yuǎn)當(dāng)官久了,難免有了官氣。
“回父親,女兒是被冤枉的?!睕]做過的事情,趙思思自然不會承認(rèn)。
她這話一出,李丁就拿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看著她,傷心的問道,“思思,難道你跟我說過的話,你都拋在腦后了么?你說,君當(dāng)作磐石,妾自為蒲葦。為什么現(xiàn)在我沒有變心,你卻矢口否認(rèn)我們的關(guān)系!”
趙思思正色道,“女兒家的清譽豈是你可以詆毀的?你既然說我同你有私情,那我來問你,我小字叫什么,最愛什么,又最擅長什么?”
李丁倒是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下便道,“你沒有小字,我平日里就喊你思思,你最愛吃六味坊的糯米糍粑,最擅長跳舞。”
說著,他又陶醉道,“思思跳的鳳舞九天,那是我見過最動人的舞姿!”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頓時變了顏色!
而李丁顯然不足于此,他越發(fā)的加了一味猛料,“這是你最喜歡的手帕,你當(dāng)日送給我的!”
他一面說,一面從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方帕子來,上面繡著一兩只鴛鴦,情投意合的緊。
范氏雖然不想相信他,可是在他說了這么多之后,頓時有些猶疑的低聲詢問,“思思,這?”
劉氏哪里會錯過這種好機會,當(dāng)下便在一旁冷笑,“大嫂可真是會教養(yǎng),看看教出來的女兒是什么德行,居然做出男女私情之事,當(dāng)真是丟人敗興!要我說,還是趁早將趙思思送到家廟里,收收她的性子吧,可別連累了我們家寒露!畢竟,咱們趙家可不止一個女兒。”
二夫人早在丫鬟傳信之后,就巴巴的帶著趙云嬌趕來了。
畢竟,她雖然不想湊熱鬧,可是那宮里的天潢貴胄卻是她要巴結(jié)的。
此時聽到劉氏這話,二夫人李氏立馬接口道,“我覺得思思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隱情啊?”
倒是趙云嬌開口替她辯解,“你們肯定是誤會姐姐了,她才不像是會做齷齪事兒的!”
李氏聞言,頓時扯了扯趙云嬌的衣袖,示意她閉嘴。大人說話可以,卻不能讓小孩子開口,畢竟這里可是有貴人的。
陸璋當(dāng)下便鄭重開口道,“思思你放心,不管你做錯了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好姑娘?!?/p>
趙思思似是被陸璋的話激到了,當(dāng)下便抽出一旁的匕首,放到了自己的脖頸之間,而后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滿臉淚痕道,“二皇子,你可知三人成虎?你這不相信我,那我趙思思就以性命發(fā)誓!若是我當(dāng)真做了什么不忠不孝不知廉恥之事,那就叫我死在這匕首之下!”
千年打造的玄鐵匕首,上面的寒光閃閃,刺痛了陸銘的心,也照亮了眾人神色各異的臉。
陸銘再也忍不住,開口道,“事情還未曾定性,我們不妨聽聽趙小姐的說法吧?!?/p>
季氏早就被嚇到,一面喊著“冤家”,一面忙忙的命人將趙思思手中的匕首搶了下來。
趙重遠(yuǎn)也從驚怔中回過神來,道,“思思,今日的事情,你自己來解釋吧?!?/p>
趙思思擦了一把臉上的淚,轉(zhuǎn)而看向家丁道,“你說這方手帕是我的,這個桃花箋也是我的,那我問你,這些東西,我是何時給你的?”
李丁眼神晃了一下,繼而道,“手帕是你受傷之前給我的,也就是上個月,你去圍獵之前。那時候我們初定情,你給了我這個做信物。桃花箋是前幾日,你傷勢好了些送給我的?!?/p>
趙思思點了點頭,道,“你說這些東西是我的,我都不反駁,因為我的確有過這種東西。絳朱,去把我裝帕子的盒子端過來;芷晴,去我書房里,取我這個月所抄的詩書來。”
見她這么鎮(zhèn)定,在場的人倒有幾分詫異來。
劉氏眼中閃著惡毒的光,她平日里就看不慣趙思思,那么沒腦子的女人,憑什么處處都要比自家閨女高一頭?
念著,劉氏頓時笑著安撫道,“思思,你剛才可嚇著嬸娘了。若是不想認(rèn)這事兒,直接封了這兩個下人的嘴就是了。左右咱們趙家還不會受人脅迫,這些事情還是處理的了的?!?/p>
趙思思還未說話,就聽范氏先開口道,“三弟妹這么著急將事兒下定論,難不成這背后的主謀是你么?”
“你這是血口噴人!我跟思思可是最親近的,你這么說,豈不是挑撥我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劉氏惱羞成怒,指著范氏便想要撒潑。
“你平日里做挑撥離間的事情還少么,要不要當(dāng)著娘的面數(shù)一數(shù)?”
劉氏心虛,想要出口的謾罵便忍了下來。
季氏冷眼看著兩個人的交鋒,好半天才道,“當(dāng)著外人這個樣子,你們是不知道禮義廉恥是怎么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