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顧少白的沉思,也讓鐘尉的行動戛然而止。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傲立于雨幕之央。
顧家族中三位長老之一。
“你,隨我速回?!?/p>
三長老家族對顧少白的態(tài)度,竟還不如對待鐘尉這位外來者熱絡。
面對三長老的地位與實力,顧少白唯有無奈遵從。
在離開發(fā)遮蔽的樹蔭前,鐘尉將手中的傘柄輕輕交到顧少白掌心。
這一細小舉動,令顧少白心頭一暖,舉著尚存體溫的傘,邁向了三長老的面前。
三長老審視著顧少白,伸手搭上他的肩頭。
“貴賓久候,步行太慢……”
言畢,三長老身上靈力激蕩,仿若提攜稚兒,騰空而起,向著家族議會殿堂的方向疾馳。
這突如其來的飛翔,使得顧少白手中的傘成了累贅,他不得不將其拋舍。
“筑基境,能御靈氣短途飛行,真是艷羨……”
鐘尉目送二人身影消逝于視野,隨后轉(zhuǎn)向身邊的古木,低語。
“你是顧少白最后一絲束縛與期盼,只要毀你,我便成了那小子在顧家唯一的依仗……罷了,漫長時光我都已耐住,不急于一時……”
對著古木微微搖頭,鐘尉依舊獨立,心中早有預感,顧少白終將尋他而來。
“你可是我千辛萬苦尋得的天命之子……”
…………
在三長老不惜消耗靈力的驅(qū)馳下,他們不過數(shù)息之間,就到了議會大殿。
三長老直接將顧少白擲于地面。
此刻顧少白濕透的衣物緊貼于地,十分狼狽。
顧少白心知道三長老此舉,無非欲使其更添羞辱。
顧少白掙扎起身,,剛抬頭之際,卻與一名少女的視線相接。
少女容顏絕倫,青絲如瀑,搭配一襲白衣,更顯超凡脫俗之氣。
但是她望向顧少白的目光中,卻含著一抹鄙夷。
“素素……”
顧少白苦澀啟齒,眼前的少女,正是他的未婚妻。
往昔,顧少白被譽為顧家獨一無二的奇才,聞訊的胡家,一時興起聯(lián)姻之意。
訂婚宴上,顧少白對胡素一見傾心。
遺憾的是,隨著顧少白才華漸退,這段關(guān)系也隨之土崩瓦解。
“我還以為是顧家哪個雜役呢?!?/p>
胡素的聲音悅耳,但對顧少白而言,卻是錐心之痛。
“我今日來,只為一事……”
“退婚嗎?若這張婚書牽絆了你,我愿意接受……”
“你在胡說什么?!”胡素聞言,微露慍色,“我告訴你,今日我來,是通知你,你將入贅胡家,從此以后,你便是胡家人!”
此言一出,顧少白如遭雷殛,呆愣當場。
對顧少白而言,入贅意味著尊嚴與地位俱失。
對胡素而言,這意味著她將與顧少白這個廢柴綁定一生。
顯然,這結(jié)局還不如被胡素當眾退婚,至少他還可展示一番“少年不可欺”的志氣。
“迎親的隊伍不久將來迎你?!?/p>
胡素留下這話,略帶怒意地向顧家長老行禮后離去。
顧家族長望向顧少白。
“成何體統(tǒng)?你即將作為顧家的代表入贅胡家,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副樣子,散了。”
眾人帶著戲謔的眼光掃視顧少白,繼而紛紛離去。
不一會兒,議會大殿只剩下顧少白。
“不該如此……”他低喃,“不該如此……”
顧少白咆哮一聲,憤然站起,一頭扎進傾盆大雨中。
那密集的雨點,似乎夾帶著別樣的聲響。
鐘尉的話語在顧少白腦海中反復回響。
“三月,只要你愿意,我可讓你在三個月內(nèi),讓顧家那些老家伙顏面盡失,不僅是顧家,連當年害死父親母親的吳家,你也能一并踏平!”
多年累積的壓力,瞬間爆發(fā),畢竟,顧少白也不過是個心智未熟的少年。
這一切,在胡素上門宣布入贅那一刻,達到了頂峰,多年的負面情緒終于突破了心防。
顧少白已然顧不得許多,只要有一線希望,能重獲昔日的天才資質(zhì)。
穿越雨簾,來到古木旁,顧少白看見了持傘靜立的鐘尉。
“我愿意!鐘尉,只要能賜予我力量!”
顧少白急切地握住他的手,欲與其掌相抵。
“你確定想清楚了嗎?顧少白。”
“我已決定!我從未如此清醒!”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伸出你的手,你的命運將因此改變。”
顧少白沒有遲疑,同樣舉手與鐘尉的掌心重疊。
“契約既成,你的因果宿命,由我承繼?!?/p>
鐘尉與顧少白心意相通,異口同聲。
兩人的語音此刻交融,仿佛出自同一人之口。
語落,鐘尉的身形突失力道,委頓于地。
顧少白對鐘尉的狀況無動于衷,他只是靜靜抬首,仰望蒼穹。
“時候到了……”
話音剛落,一道金色的雷電自天際劈落,將周遭一切吞噬。
此為天劫,當生靈逆天而行,天道便降下懲罰。
一般而言,僅在修真者面臨晉升仙界的關(guān)鍵時刻,天劫方會顯現(xiàn)。
修仙本就逆天而為,天劫是約束逆天者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