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謹洺略帶思索道:“說實話,父親,我現(xiàn)在總有一種感覺,然兒這丫頭,好像是就在一夜之間脫胎換骨了似得。從宮中回來之后,她就懂事了許多。對咱們顏家,是一件好事兒?!?/p>
顏廷徵的眉頭輕輕鎖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在伽藍寺時,那位大師所說的一句話。
“鳳星暗而不消,且有復蘇之勢,顏家未來究竟如何,還未可知啊?!?/p>
那位高僧說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開始慢慢應驗了嗎?
轉眼間中秋節(jié)將至,這樣的喜慶在京城的大戶人家之中,越發(fā)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且不說那滿院扯起的綢緞珠子,便是這門前懸著的宮燈,就是請那燈籠頂級匠人細心打造,八個緞面各繪制了一個美人兒,偶有風吹過,那燈籠便滴溜溜的旋轉,仿佛連上面的美人兒都活過來了一般。
或許是活了兩世的緣故,當顏玉然再次倚在窗前看宮燈的時候,便覺得有些東西不同了。
鈴露卻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小姐,這大過節(jié)的,別人都是熱熱鬧鬧,您怎么這么沒精打采的?”
“你說為啥?唉,要是能出去走走,我的心情一定會好起來?!鳖佊袢灰幻嬲f著,又禁不住唉聲嘆氣了起來。生在侯門貴府里,最大的壞處,便是連出門都被禁錮著。
見顏玉然不高興,鈴露立刻道,“那奴婢給你拿新衣服去,現(xiàn)在時辰還早著呢,待半個時辰以后出去,大抵不會被訓斥的?!?/p>
說著,鈴露便把糕點的盒子打開推到了小幾的中央,匆匆忙忙的進了內室。
顏玉然見她這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卻又情不自禁的開始盤算起來?,F(xiàn)在這個時候家里的大人們都忙得熱火朝天,唯一有空閑時間的就是這幾個和自己平輩的兄長姐姐了。
既然丫鬟都去拿衣服了,自己怎么著也得出去溜達一圈不是?顏玉然把手里的茶點咬出一個好看的月牙,最終還是把念頭給打在了他們身上。
“大哥,今年的中秋節(jié)你有沒有什么打算啊,公務忙不忙?”顏玉然好心地親自倒了一盞果子茶過來,模樣實在是狗腿。
顏爾槐現(xiàn)任吏部行走。吏部先是負責官員的省量和考究,后來這一職能慢慢弱化,到了本朝,基本就是負責科舉相關事宜。
現(xiàn)在中秋節(jié),真正忙得團團轉的是禮部的官員和宮廷的守衛(wèi)。
顏玉然就是摸準了這一點,才敢這么地堂而皇之。
“眼下沒有什么工作的,家中父親也沒安排,所以我現(xiàn)在很是清閑?!?/p>
聽著顏爾槐不由自主的大實話,顏玉然頓時勾起一抹笑意,“那既然這樣,我們幾個一起出去吧,待會兒收拾好了,把二姐姐也帶上,咱們今天一定要玩兒個痛快,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憋在府里,只覺得身上都快發(fā)霉了?!?/p>
即便已經(jīng)猜準了妹妹的想法,顏爾槐還是覺得一陣的無奈,“眼下你自己的身子恢復到什么樣子,自己不知道嗎!若是再著了涼,或是出了什么叉子啊,怎么給父親母親和家里的長輩交代?”
早猜到他會這么說,顏玉然轉過頭去,做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道,“果然,大哥說話是不算數(shù)的,前些時日還說中秋節(jié)要帶然兒出去玩,原來都是騙人的!”
說完,顏玉然便再也不看他。
她今日著了一件蝶戲水仙上衫,并一條軟銀輕羅百合裙。腰間系著一條粉色的帶子,將那一抹纖腰勾勒的完美無缺。臉上只淡淡的撲了一些粉,眉眼不描繪也足以勾魂攝魄。頭上沒有多余的裝飾,只一支步搖固定了發(fā),多余的便散落下來,柔順的垂在腰間。
這樣的裝扮雖然簡單,卻也清爽宜人。饒是顏爾槐,也不得不贊嘆一聲,自家小妹果真是天香國色。
隨意打量了幾眼,見小妹正笑得眉眼彎彎。他不由得微微扶額,道:“行了,這總算遂了你的意了,還要叫誰去,一起走吧?!?/p>
這樣的節(jié)日幾乎是舉國同歡,現(xiàn)在還未到夜晚時分,幾乎到處都張揚著紅色的綢帶,街道兩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兄妹三人隱在人海里面,都覺得前幾日的不快似乎被沖走幾分,九寶和流粟禾蓬兩個丫頭遠遠地跟著主子們的后面,也幸福地瞇了瞇眼。
逛街似乎是女人們的天性,姐妹倆圍著街邊的幾個小攤買了小少爺喜歡的小玩意兒以后居然直奔唯芳閣。
說起唯芳閣,在京城里面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這家號稱全京城最好的珠寶店,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三個人踏進大門的第一刻,便見一個極為伶俐的伙計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