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白月光的替身。
頂著跟早逝嫡姐一模一樣的臉,我一步步成了貴妃。
后來,陛下重病彌留,死死掐著我的手。
「蘇青青,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清嬈的替身。朕死了,你也得殉葬?!?/p>
我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陛下病糊涂了,哪來的什么替身,從頭至尾都是臣妾啊?!?/p>
1
寢殿燭火飄搖,我跪在龍床上,累得老腰險些斷了。
霍深這個狗東西,白日里一副明君的樣子,但一上我的床就像個瘋批。
就好比現(xiàn)在。
他掐著我的脖子,逼我看著他,口中卻喚著我嫡姐的名字。
――蘇清嬈。
我嫡姐的命是真不好,年紀(jì)輕輕的,還沒來得及當(dāng)上寵妃,就去見閻王爺了。
結(jié)果成了一抹白月光,讓霍深得不到又忘不掉。
只能更賣力地在我身上發(fā)泄。
許是察覺我的走神,霍深很不滿地加重了力道。
我吃痛,眼角閃著淚花,適時露出手臂上被燙傷的痕跡。
霍深果然皺了眉頭,「怎么弄的?」
我怯怯地說,「管事嬤嬤責(zé)罰我,她說我勾引陛下,是個下賤胚子?!?/p>
霍深冷笑著看我,眼神里藏著厭惡跟迷戀,「難道你不賤嗎?清嬈剛死,你就跑到我面前來賣弄風(fēng)騷?!?/p>
我沒說話,在霍深看來,我是心虛了。
那一日,霍深到定國公府來悼念嫡姐,誰料就在后院撞見了我。
他把我?guī)Щ貙m,夜夜寵幸,卻只讓我做一個低賤的宮女。
「這一次是手臂,那下一次,萬一傷到臉呢?」
霍深氣得把我踹下床,「要不是因為這張臉,你以為朕會容忍你活著?你給清嬈提鞋都不配。滾!」
我從地上爬起來,從善如流地轉(zhuǎn)身走了。
殿門關(guān)上前,我看見霍深盯著墻上蘇清嬈的畫像出神,滿目眷戀。
畫上美人容顏絕色,氣質(zhì)清冷。
我淡淡一笑,笑起來比畫中人還要美上三分。
回到住處,我發(fā)現(xiàn)床榻被人潑了一大盆水。
被褥全都濕透了,根本沒辦法睡。
我看向同屋的宮女,她是管事嬤嬤的親侄女,嫉妒我爬上了龍床,天天給我使絆子。
「看什么看,小賤人,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陛下寵幸你又怎么樣,還不是個下賤宮女。」
「等陛下膩了你,你以為你在這宮里還能活下去?」
平時我都忍了,但今夜我不想忍,反手給了她一巴掌,破口大罵。
「那又怎么樣?陛下可是夜夜都要召我?!?/p>
「只要我隨便吹點枕頭風(fēng),你一個奴才就要人頭落地,不信就試試?!?/p>
2
宮里所有人都知道,霍深除了例行公事地臨幸一下后妃,其余時間都在睡我。
我是不得寵,可架不住霍深離不開我。
屋里的吵鬧終究還是驚動了掌事嬤嬤。
我被罰去洗恭桶,晚上別想睡了。
我當(dāng)然不會蠢到真的去洗,而是坐在院子里,賞了一晚上的月。
自從進(jìn)宮后,我便再難抬頭看明月了。
天亮后,侍衛(wèi)捉拿了掌事嬤嬤。
當(dāng)著所有宮人的面,亂棍打死。
宮人們私底下說,是掌事嬤嬤刁難我,被我在霍深那兒告了黑狀,所以才丟了命。
他們看我的眼神都透著忌憚,但我卻覺得暢快。
我被叫去御書房當(dāng)值,跪在角落里替霍深煮茶。
他嘴很挑,卻意外地喜歡我煮的茶。
說好似在哪里喝到過,似曾相識。
殿中,一群文臣向霍深諫言,讓他徹查當(dāng)朝首輔李文翰參與科舉舞弊一案。
我聽了一耳朵,嘲諷地笑了笑。
李家是太后的母族,當(dāng)初為扶霍深上位,可是干了不少臟事。
都是一條船上的,霍深怎么可能動他。
他揉了揉眉心,「此事再議,朕自有定奪?!?/p>
還有朝臣想說什么,我適時端著茶,越過眾人,徑直到了御案前。
有朝臣當(dāng)即沖我發(fā)難,「哪來的沒規(guī)矩的宮女,陛下未曾傳詔,你竟然敢上御案!」
我不出聲,頂著可憐巴巴的臉看著霍深。
霍深本就被這幫家伙吵得腦瓜子疼,瞬間不耐煩。
「都給朕退下?!?/p>
我看著他們眼神復(fù)雜地退下去,心想,我這個魅惑陛下的妖女怕是要在這幫朝臣面前掛上號了。
等人都退出去,殿中一片寂靜。
霍深將我拽過去,壓在御案上,扯開我的衣裙,摸了進(jìn)去。
手上明明做著淫靡之事,臉卻陰沉沉地盯著我,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蘇青青,誰給你的膽子來挑釁朕?」
我那點不值一提的小伎倆,很容易就被霍深看穿。
「自然是因為陛下,舍不得我啊。」
我反手攀上他的脖子,輕舔他的耳朵。
睡了那么多次,我當(dāng)然知道如何讓霍深失控。
他都等不急抱我去偏殿。
奏折落了一地,殿中俱是壓抑的喘息聲。
「蘇青青你真放蕩,你連清嬈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p>
「別以為朕要你,你就能生出什么妄想。你只配這么沒名沒分地伺候朕。」
霍深一邊折騰我,一邊罵我,好似這樣就能掩蓋他一見到我就把持不住的真相。
可我半點也不在乎。
我從始至終,要的都不是名分。
3
不到一個時辰。
我被霍深留在御書房臨幸的事,傳得闔宮皆知。
當(dāng)天下午,皇后派了個小太監(jiān)來傳召我。
小太監(jiān)眉目俊朗,唇紅齒白,是個很俊俏的少年郎。
脖頸間還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
我看著他,眼神帶了些許復(fù)雜。
長了這副禍水樣,還進(jìn)宮當(dāng)太監(jiān),也不知要受多少欺辱。
可惜了。
走在半道上,我試著跟小太監(jiān)搭話。
「小公公,你長得這么好看,怎么就進(jìn)宮做了這伺候人的玩意兒?」
「你家是遭了什么難,才把你送進(jìn)宮來?你娘該多難過呀?!?/p>
小太監(jiān)冷冷地看著我,出言嘲諷,「你不也是伺候人的?定國公府的小姐,比奴才一個閹人可自輕自賤得多?!?/p>
被個太監(jiān)給懟了,我心情有些不大好。
我跟他怎么能一樣,我過得可比他好得多。
進(jìn)了坤寧宮,皇后罰我跪在殿中,說是要懲治我在御書房勾引陛下。
「可陛下想要,奴婢也不敢拒絕啊?!?/p>
我一臉無辜地替自己狡辯,但眼角眉梢的得意毫不掩飾。
皇后沉不住氣,一下子就被我激起了怒火。
她命宮人端來一碗漆黑的湯藥。
宮人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我瞅準(zhǔn)了時機(jī),沖著皇后低語。
「若是陛下知道,蘇清嬈的死同你有關(guān),你猜會如何?」
皇后表情瞬間猙獰,叫囂著辱罵我。
「蘇清嬈那個病殃子也敢跟我爭,我當(dāng)然要讓她死。還有你這個狐媚子,喝下這碗藥,本宮看你還拿什么勾引陛下?!?/p>
宮人掐住我的下巴,把藥灌進(jìn)我的嘴里。
帶著苦味的藥汁滑過喉嚨,眼睛有一瞬一片漆黑。
伴隨著藥碗落地的聲響,是霍深踹門而進(jìn)的怒吼聲。
我冷汗涔涔地捂著肚子,努力睜開眼看霍深,「我的……肚子好疼啊……」
「姐姐……救我……」
霍深飛快抱起我,眼中明晃晃的都是擔(dān)憂。
我感受到身下一股熱流涌出,很快失去了意識。
4
我睡了冗長的一覺,夢里漆黑的甬道不見一絲燈火。
只有我一人,踽踽獨行。
再睜開眼,我清楚地知道,我小產(chǎn)了。
皇后給我灌下去的那碗藥,當(dāng)場落了我的胎。
太醫(yī)來給我診治,四下無人,他對我說,「你對自己還真下得去手,你可知,這輩子你都再難有子嗣?!?/p>
我表情淡淡,自然是早就知曉這個結(jié)果。
「若我不下狠手,又怎么替阿姐報仇呢?阿姐死得冤?!?/p>
太醫(yī)的手抖了抖,沉默地開了方子,就走了。
我閉上眼睛,嘴角含笑。
在去見皇后之前,我就服了落胎藥。
我自小就耳力好,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在皇后那兒,我聽出霍深的腳步聲,故意激怒皇后說出那番話。
而我在他面前小產(chǎn),血流了一地。
霍深身為帝王,哪見過這副陣仗,視覺沖激不要太強(qiáng)烈。
再加上我暈倒前還添了一把火,叫著讓蘇清嬈救我。
以霍深對蘇清嬈的偏執(zhí),鐵定瞬間上頭。
果然,我昏迷后,霍深對著皇后發(fā)了好大一通怒火。
當(dāng)時給我灌藥的宮人被處死,就連那長得極好的小太監(jiān),也沒逃過一頓杖責(zé)。
在皇宮里,奴才的命向來不值錢。
霍深過來看我,柔若如骨地依偎過去,正準(zhǔn)備邀個寵,他便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力道大得,仿佛要生生折斷它。
我說不出話,死死抓住他的手。
喉頭泛起窒息般的疼,眼前更是再次浮起那漆黑到看不見盡頭的路。
張牙舞爪,像是要將我吞沒。
就在我以為,我要把小命玩丟了的時候,霍深松開了我。
我趴在床榻上,猛烈地咳嗽。
霍深扯住我的頭發(fā),逼迫我看著他,「你竟敢利用朕對付皇后,蘇青青你好大的膽子?!?/p>
我紅著雙眼,楚楚可憐,「陛下怎么這么說,分明是皇后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p>
霍深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我,漆黑的眸子里藏著風(fēng)暴。
「皇后說,她給你灌的根本不是落胎藥。而且你一直喝著避子湯,又如何會有身孕?」
我解釋道,「陛下忘了,我對避子湯過敏,會全身發(fā)紅疹。再說了,我要是有孕,就可以母憑子貴,又怎么敢冒那么大的風(fēng)險去陷害皇后?」
要不說霍深是狗皇帝,真是半個字都沒形容錯。
明明是他嫌我一身紅疹耽誤他一逞獸欲,這才停了避子湯,改用別的法子避孕。
如今反倒又怪到我頭上來。
但睡得多了,總有失誤的時候。
我要是還懷不上,只能說明霍深不行。
「你果然最貪圖的還是榮華富貴?!?/p>
霍深冷冷地看著我,終于問到了重點。
「清嬈的死,到底跟皇后有何關(guān)系?」
5
我看著霍深,笑了笑,「陛下還記得,姐姐是因何故染???」
霍深猶豫片刻,「去歲初春,清嬈去相國持上香,不慎落水。之后便感染風(fēng)寒,藥石無罔?!?/p>
「姐姐確實是感染風(fēng)寒而死的,但她本不會落水,是被當(dāng)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后推下水的?!?/p>
霍深眼里閃爍著懷疑,「怎知不是你搞得鬼?畢竟,她死了你才有機(jī)會頂替她進(jìn)宮?!?/p>
「陛下不信,大可以去查?!?/p>
霍深拂袖而去,我不知他到底信沒信我這番說辭。
如今也只能希望,這白月光的分量能重一點。
夜色深重,透著重重寒意。
我披了件衣服,再度坐在廊下賞月,看著皎潔的月和明滅的星子出神。
宮里的夜很冷,不似我在蘇家時,夜里能跟蘇清嬈窩在一處烤果子吃。
她自幼身子不好,極少在人前走動,無人見過定國公府藏在深閨中的女兒。
她時常一邊喝藥,一邊跟我說,幸好有我陪著她,日子才不會那么悶。
我往她嘴里塞了塊蜜餞,盤算著怎么躲開嬤嬤,溜出府去。
回來時,又該給她帶點什么小玩意兒。
她還有個青梅竹馬,因她身子不好,就拜了個太醫(yī)學(xué)醫(yī)術(shù),他說他終有一日會將蘇清嬈的身子調(diào)理得與常人無異。
他極有天賦,繼承了太醫(yī)的衣缽,也果真如他所說的,替心上人調(diào)理好了身子。
去歲初春,她不似往年那般纏綿病榻。我慫恿她與我一同外出,卻獨留她一人去辦事。
待我回來,她卻落了水。
春日寒潭刺骨,尋常人都要大病一場,又何況是她。
纏綿數(shù)月,終是救不回,臨終時卻還說,不怪我。
可終究是因我一念之差,害了她的性命。
剛進(jìn)宮時,有次霍深喝醉,掐著我的脖子問,「頂著一模一樣的臉,為何死得不是你?」
我也想知曉,為何不是我。
大概我真的是個禍害,自己死不了,卻要害親近之人。
沒過幾日,我被封為正四品容嬪,搖身一變,從最低等的宮女變成了妃子。
而皇后隱隱有了失寵的趨勢,霍深減少了去她那兒的次數(shù),可除此之外,她皇后之位穩(wěn)得很。
我吃著小宮女剝好的葡萄,既然不意外,也不失望。
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到底沒有他的皇位來得重要。
要不然,當(dāng)年他也不會一面愛慕蘇清嬈,轉(zhuǎn)頭卻選了手握兵權(quán)的將軍之女做太子妃。
只可惜了蘇清嬈,紅顏薄命,成了權(quán)勢的犧牲品。
6
沒過幾日,定國公在朝堂上彈劾我。
狐媚惑主,擾亂朝綱。
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等在百官下朝的路上。
「父親就這么看不得我得寵嗎?」
定國公氣得胡子亂顫,斥責(zé)我,「別叫我父親,老夫?qū)⒛沭B(yǎng)大,只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卻沒想到你竟然這么不顧廉恥!」
我淡淡地笑了笑,「那可惜了,我注定就不可能安分守己。」
與父親不歡而散,我也差不多跟定國公府決裂了。
別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霍深看起來心情挺愉悅的,折騰我時都溫柔了幾分。
「沒了娘家支持,你在后宮的日子可不會好過?!?/p>
嘁,說得好像我先前為奴為婢時,過過好日子似的。
我滿目愛意地看著霍深,「可我有陛下就夠了。」
霍深凝視我,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很難得對我說了軟話。
「你乖乖依附朕,朕會給你想要的一切的?!?/p>
伺候完霍深,我踩著月色回自己的寢殿。
半路上,撞見一個女子在偏僻的角落里燒紙,似是在祭奠死去的人。
緊接著,還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
我朝她走去,抬腳踹掉了她手里的東西。
她瞧見我,臉上滿是驚懼。
這宮里,是不能祭奠死人的。
太晦氣。
我對她說,「人死了搞這一出有什么用?能復(fù)活他們嗎?」
她恨恨地瞪我,「你以為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樣,為了榮華富貴,連家人都能舍棄?!?/p>
我摸了摸臉,沒想到我名氣已經(jīng)這么大了。
隨便偶遇個人,都知道我入宮后的經(jīng)歷。
「你有情有義,還不是只會躲在這里自尋短見。學(xué)學(xué)我,為達(dá)目的,就要不擇手段?!?/p>
她愣愣地看著我,像是被我的話嚇到。
我也不管她聽沒聽懂,轉(zhuǎn)身走了。
最近的日子有點無聊,我這個妖女,想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