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若不說,此事尚且還能悄無聲息壓下,即便是要除了秀兒,也可以做的神鬼不知。
但如今,她若是不能自出面,落在旁人眼中,難保不會以為她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聲譽,包庇秀兒!
“那秀兒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為了幾句玩笑話,也敢對小姐動起手來了?”大夫人裝作嘆息時,眼角的余光,已是冰冷至極,“如此賤婢,慕府著實留不得!顧媽媽,你這就去找人牙子來,把那不知好歹的丫頭賣出去吧!”
“奴婢這就去?!睂ι洗蠓蛉说难凵?,顧媽媽心里一顫,自是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
秀兒這丫頭,說是賣出去,實際上,只怕能不能留個全尸都未必!
從剛才起,便一言不發(fā)的柳媽媽,在秀兒被發(fā)落了后,這才開口道了一句。
“大夫人處事當真是公允果決,也難怪平日老夫人時常都會稱贊大夫人治家有方?!?/p>
大夫人輕嘆一聲,搖搖頭,“老夫人這話可折煞我了,我若能及得上她老人家十分之一,又豈會發(fā)現(xiàn)不了府里還有這種刁奴?”
“這回萬幸沒真的傷了人,卻著實有些對不住江姨娘。秀兒才剛?cè)ニ藕蛄藳]兩天,就又要再換下人,只怕她會不習(xí)慣?!?/p>
“好在,府里新來了幾個丫頭,趕明兒讓江姨娘自己去挑一個,若是都不滿意,便再喊人牙子來,直到有了相中的,也當是這回對她的補償?!?/p>
豈料,聽完大夫人這番話,慕長歌竟面露惶恐,“母親,長歌認為此事不妥!”
“何處不妥?”大夫人輕嘆一聲,“我雖是無心之過,卻也是真的煩擾到了江姨娘,你不必覺得不妥?!?/p>
“江姨娘畢竟只是姨娘,按著規(guī)矩,新來的下人,得先讓府里真正的主子挑完,剩下的才能讓姨娘挑選?!?/p>
慕長歌語調(diào)輕柔,“母親若真是這么做了,只怕又會有不明事理的眼紅小人,認為母親是因偏疼我,才會對姨娘另眼相看,長歌只是著實不愿,再看到母親因我而為難?!?/p>
話音未落,柳媽媽眼底便浮起一絲贊許,看來先前是自己誤會了,二小姐真不愧是當家主母一手調(diào)教出的女兒,這份氣度與思量,比嫡出小姐也差不了幾分。
大夫人輕拉著長歌的手,目光微微一轉(zhuǎn),“姨娘也算咱們慕府的半個主子,總不好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難道,往后一個丫鬟也不往江姨娘那送了么?”
“長歌并非此意,只是認為,主仆有別,斷然不可因為江姨娘是我生母,便壞了府里規(guī)矩。”
提到江姨娘,慕長歌便刻意做出一副淡漠神情:“其實,長歌倒是有一想法。姨娘身邊沒個丫鬟,的確不成。母親若是要給,便從您房里給姨娘撥個粗使丫鬟便是。這樣既能體現(xiàn)母親對姨娘的關(guān)懷,又不至于壞了規(guī)矩,讓人背地說些閑話,母親您認為呢?”
慕長歌微笑著,望向了大夫人,大夫人微微一僵,眼角余光掃過柳媽媽此刻的神情,下一瞬間,面上便舒展開了慈祥笑意。
“好,你這法子,最是周到,那就按你說的來,過會兒便讓顧媽媽領(lǐng)了人去?!?/p>
“長歌先替江姨娘謝過母親?!?/p>
慕長歌正要乖順行禮,不等屈膝,便被大夫人攔下了。
“你身子弱,先歇息吧?!贝蠓蛉巳崧暤溃袄戏蛉四悄阋膊槐貟炷?,自有柳媽媽會去回稟。”
又交代了碧珠幾句,大夫人這才同柳媽媽幾人離開了千翠院。
自門口,同柳媽媽分向了兩處,轉(zhuǎn)過身,過了院墻拐角,方才還笑意沉穩(wěn)的大夫人,面容頃刻之間便咬牙切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