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慕沉川覺得有趣,就連藍衫也不例外。
安國侯府這個四小姐,可算是命大,欺壓傾軋沒死成,街市擋箭沒死成,又從謝家王爺手上逃過一劫,皇帝陛下對她刮目相看,現(xiàn)在連安國侯都好像吃了個癟。
可藍衫也只敢想想,他看了眼正聚精會神看閑書的自家主子,長長的金羽拖曳在地,那扎人心眼的紅也只有這男人襯得起了。
“有話直說?!敝x非予眼睛看著書也能察覺藍衫偶爾的心不在焉。
“……”藍衫欲言又止。
“啞了?”謝非予對人從不軟口氣,就算是跟著自己十幾年又忠心耿耿的人。
“屬下只是有些不明?!蹦匠链ǖ幕畋膩y跳,謝家王爺?shù)牟宦劜粏?,藍衫以為他家主子已經(jīng)放過那膽大妄為的小姑娘了——
怎么可能,那女人在謝非予面前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一股腦兒倒出來了,藍衫甚至覺得,慕沉川在安國侯府里的那些話,有一點賭氣。
這哪是賭氣,分明是賭命。
若不是那道圣旨,這會安國侯就該辦喪事了。
“不明白那小東西還沒死?”謝非予懶懶翻了一頁書,修長的手指落下漂亮的剪影,“安國侯拿她沒辦法,她便以為自個兒站穩(wěn)了腳跟,”他說的隨性,仿佛根本只是無心之言,侯府里那些老謀深算如狼似虎的男女老少,居然都沒擋住一個小小的慕沉川,“意外雖有,驚喜不算?!敝x非予“啪”的合上了書。
安國侯的四小姐雖然沒什么街市流言,甚至就象是不存在的一個人物,但謝非予想要知道的事哪里糊弄的過去,這一次呢?受盡欺凌的小丫頭突然反唇相譏,咬得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真像突然發(fā)脾氣的小野貓。
謝非予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勒竟笑了起來:“安國侯可比那個小野貓識時務(wù)也顧全大局的多?!?/p>
藍衫不明白謝非予的話是什么意思,然而這話應(yīng)驗的快——
這下輪到慕沉川僵著嘴笑不出。
明日,去賢王府好好請罪。
這是安國侯的原話。
慕沉川說了什么犯忌諱的事,惹得謝非予巴不得當(dāng)場掐死了她,只有慕沉川知道,可不代表安國侯府的人都是傻,謝非予那種家伙,一個人惹到了他,他準(zhǔn)能叫你全家陪葬——
說的出,做的到。
現(xiàn)在慕沉川是正兒八經(jīng)的侯府小姐了,名正言順,讓她一個人倒霉,好過全府一起擔(dān)驚受怕。
安國侯的算盤打的噼啪響,慕沉川坐在“落桂坊”的門前,嘆氣一次蓋過一次,這難得安穩(wěn)養(yǎng)傷的小日子里真不愿去回想和謝非予對峙的景象,好一個你無情、你冷血、你殘酷。
“四小姐,”一旁的聲音打斷了慕沉川,是她院子里的另一個丫鬟,錦紅,她端著熱湯眉眼里笑盈盈的,只是開懷的有些假,“這是二小姐吩咐特地送來的四喜善物湯,讓您好好休養(yǎng)。”
慕沉川頷首道了謝,接下藥湯便譴了錦紅下去,一旁的鶯歌倒是有些歡喜了:“看來二小姐還是關(guān)心四小姐的呢,奴婢聽說二小姐前兩日進宮去看望了蓉妃娘娘,瞧,今天連膳食都不一樣了。”天真的小丫頭大概還以為這安國侯府是接納了慕沉川呢。
七七八八的菜,看著挺豐盛,安國侯的意思,在慕沉川身體還未好之前就單獨用膳單獨養(yǎng)傷。
“鶯歌你覺得這蓉妃娘娘在宮里如何?”慕沉川舀了一勺湯藥嗅了嗅,中藥味兒就沖了上來,她忍不住蹙眉。
“奴婢可不清楚,但是聽說娘娘這些年尤其受陛下恩寵,去年還陪著太后一起上鹿銘山祈福呢?!柄L歌只有一些道聽途說的八卦。
“看來她很親近慕依琴?!蹦揭狼傧啾饶胶幘褪莻€段位不知高上多少的厲害女人了,也難怪安國侯有心讓她上位“太子妃”。
“小姐,”鶯歌以為慕沉川是因為家族之中沒有關(guān)心愛護之人而顯然有些傷神,她撇撇嘴,“等您身體養(yǎng)好了,也該進宮去見見蓉妃娘娘呢。”說不定會討得那女人的喜愛,那可就能在安國侯府翻身了。
“哈?”慕沉川愣了下覺得鶯歌這想法有些發(fā)笑卻也真實,“別想有的沒的,去去去,把落桂坊的人都叫來,本小姐,該給他們上一課了?!蹦匠链ㄅ呐氖中摹?/p>
哎?鶯歌一個咋舌,就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家小姐的怪異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