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搭的八角望臺上,有一桌酒席,圍坐八個少年,各個衣著華麗,氣勢不凡。席間笑聲頻起,恭維連連。推杯換盞間,其中一人舉杯站起,朗聲笑道:“諸位,你我同窗十載,今夜是封官之時。讓我們共舉一杯,敬你我的錦繡前程?!?/p>
余者皆勸阻:“梁空,你少喝點(diǎn)。待會兒還要去天苗院赴宴,掌教、院長、鄭龍圖、甚至是程王爺都要在席。你現(xiàn)在喝醉了,還怎么赴宴?到時候失了禮數(shù)就不好了?!?/p>
舉杯的少年聽了這話,連連點(diǎn)頭:“不錯不錯,不能失了禮數(shù),這酒先存下,以后再喝?!?/p>
他正準(zhǔn)備坐下,卻突然看向了螢魚池,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
鄰桌拽了拽他的衣袖,笑問道:“你看什么呢?莫非這湖中有美女不成?”
梁空指了指湖邊:“你們看,那是不是許凡?”
“許凡?”
聽得這個名字,眾人皆是眉頭一皺,齊齊起身,走到亭邊,往下觀瞧。只見湖邊的酒桌上,一人手捧雞腿,正啃得不亦樂乎,不是許凡又是誰?
“這狗東西不是換骨失敗了么?怎么還有臉來河都府?”
“想當(dāng)初他眼高于頂,仗著自己骨資好,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如今他換骨失敗了,老子得把以前丟的面子賺回來?!?/p>
“換骨那天若不是他跑得快,我早出手揍他了。”
一群人說起往事,義憤填膺,恨不得把許凡給活剝了。
其中一個少年稍微冷靜,勸阻道:“今晚宴會關(guān)乎前程,茲事體大,不容有變。諸位還是多多忍耐。等咱們的官印下來了。想收拾他還不是舉手之勞?”
梁空笑道:“今晚確實不宜大動干戈。但是咱們同窗十載,見了老同學(xué),怎么能不打聲招呼呢?叫來喝點(diǎn)酒,敘敘舊。應(yīng)該無傷大雅吧?”
眾人心領(lǐng)神會,拿錢賞了個小廝,一番交代,讓他去請人。
許凡吃飽喝足,正準(zhǔn)備離開,卻見一小廝朝他奔來,到了近前,點(diǎn)頭哈腰道:“這位公子,八角亭上有位客人,請您上去喝酒?!?/p>
許凡微微錯愕,記憶中自己好像沒有朋友,又有誰會請自己喝酒。
他問道:“是誰呀?”
小廝答道:“天苗院的教習(xí),說是您的老師。”
許凡恍然大悟,他雖然不受同窗待見,卻是極得老師們器重,即便他換骨失敗,也總有幾分情面,沒準(zhǔn)能借來些錢。他便隨著小廝上了樓。結(jié)果,一上樓就看到了梁空八人,這陣勢分明是來刁難他的。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然而,一道身影如大雁一般從他頭頂掠過,穩(wěn)穩(wěn)落在樓梯口處,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是梁空的家仆,長的五大三粗的,有一身武功,把路一攔,說道:“許公子還是喝杯酒,再走吧?!?/p>
許凡回頭望去,梁空八人冷冷看向他,既不起身,也不說話。
許凡一陣無語,這八人都換骨成功了,現(xiàn)在的自己還真惹不起。那能咋辦,只能裝孫子。
他硬著頭皮拱手道:“原來是各位同窗,聽說諸位皆已換骨成功,不日便要封官領(lǐng)印,真是可喜可賀啊。”
梁空咧嘴冷笑,陰陽怪氣問道:“許凡,你是桂枝年骨資最好的,不知你換了什么骨啊?!?/p>
許凡苦笑搖頭:“梁兄就別拿我開玩笑了?!?/p>
“哎呦,”梁空跳了起來,擺出一副慌張模樣,“我哪敢開您的玩笑?。俊?/p>
“您當(dāng)初可是信誓旦旦要換五品骨的。我們在您面前,可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的。記得您罵過我什么?哦對,臭蟲,您罵過我臭蟲。我記得是一清二楚。”話到后面已經(jīng)是咬牙切齒了。
旁邊的青衣少年補(bǔ)刀道:“梁空,他罵你臭蟲可是看得起你嘞,在他眼里我只不過一灘爛泥,連臭蟲都不如呢?!?/p>
“他罵過我癩蛤蟆。”
“他罵過我墩頭魚?!?/p>
“他娘的,他罵過我蠢豬。”
……
許凡默然無語,以前的他嘴巴是真的損,太招人恨了。
“行吧,這也怪不得他人,只能算我倒霉。”
他深鞠一躬,“往年是我不對,許凡在此向大家賠禮了。今日諸位都已成龍化鳳,與我有云泥之別。望諸位看在十年寒窗的份上不計前嫌,往日恩怨就此作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