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乃是謝如琢的奶娘,又是她親娘姜慕嫣從娘家?guī)淼娜?,自幼便護(hù)著謝如琢。前世里,李嬤嬤更是因為謝如琢,而被沈婧慈百般虐待致死!
往日之事歷歷在目,謝如琢一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眸子都充血了起來。此時聽到李嬤嬤的話,謝如琢方才回復(fù)了些許的神智,回眸望向李嬤嬤之時,臉上又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的愧疚,“嬤嬤,我以前太過糊涂,聽信了她們的話,我......”
李嬤嬤不待她說完,就已經(jīng)明白,聽到這話,有些眼眶濕潤,一把摟著她,輕聲安撫:“小姐,人總要經(jīng)歷事情才長大的。嬤嬤知道你在獵場受苦了,身上還有傷呢,我扶著你去睡會兒,好不好?”
謝如琢乖巧的點了點頭,由著李嬤嬤將她扶到了里屋的床上躺下,閉上了眼睛。
李嬤嬤輕柔的聲音響起,哼著不知名的歌兒,略微粗糙的手指輕拍著她的手,叫謝如琢的心瞬間便平復(fù)了下來。
是了,她終究是逃離了那個夢魘,如今,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這一覺她睡的很安穩(wěn),醒來之時,已經(jīng)是薄暮時分了。
雕花窗并沒有關(guān),透過垂著的一層茜紗,可以清晰的望見天邊的那一抹紅云。
謝如琢輕輕眨了眨眼,就感覺到身邊有個什么東西跟著動了一動。
那是一只手。
小小的拳頭攥在一起,仿佛是一個剛蒸出來的饅頭,白白胖胖的。而它的主人,正是一個四歲的小奶娃。
奶娃在看見謝如琢醒來的那一刻,頓時便刺溜一聲滑下了床,卻因為趴的久了,竟然直直的坐在了地上。
“哎喲?!?/p>
小娃娃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卻又忙忙的用小胖手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望著謝如琢。
琥珀似得眸子里帶著不諳世事的純真,亮晶晶的將她望著。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喬氏所出的孩子——謝淮霖。
見到謝淮霖這般模樣,謝如琢的心中頓時一疼。
她永遠(yuǎn)忘不了,她被關(guān)在陰冷潮濕里的大牢里時,這個一直不受她待見的胞弟,設(shè)法偷了鑰匙,要救她出去。然而,這卻是沈婧慈那個女人所設(shè)的一個圈套,為的,就是將謝家一同拉下水!
當(dāng)她眼睜睜的看著只有十來歲的謝淮霖在自己面前被人用鹽水抽打的鮮血淋漓,卻還氣若游絲的安慰自己“四姐姐莫哭,永安不疼”的時候,謝如琢終于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在沈婧慈面前,崩潰嘶吼!
永安,那是謝淮霖的小字。
“永安......”謝如琢鼻頭一酸,望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的謝淮霖,猛地將他拉過來,一把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懷中的謝淮霖奶氣未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疑惑的望著謝如琢,同時也帶著幾分的興奮。這是四姐姐第一次抱自己呢!
“四姐姐,娘親說你受傷了,永安來給你吹一吹,痛不痛?”
謝如琢抱的他極為不舒服,甚至有些發(fā)悶,可是獨屬于四姐姐的溫暖氣息卻讓他有些貪戀,竟然不舍得動彈。
聽了謝淮霖的話,謝如琢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將謝淮霖松開,打量了一圈,問道,“摔疼了么?”
“不疼,嘿嘿?!敝x淮霖眼兒彎彎的笑著,一雙小胖手仍舊攀著謝如琢的衣襟,似是對謝如琢這般好脾氣感到受寵若驚。
謝如琢摸了摸他的頭,將謝淮霖放在地上,又喊了一聲,“淺碧?!?/p>
門外的淺碧應(yīng)聲而進(jìn),看到謝淮霖站在她床邊的時候,咦了一聲道,“四少爺什么時候溜進(jìn)來的,奴婢怎么都不知道?”
“我有跟你說的,娘親說姐姐受傷了,我來看看。”說著,謝淮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緊忙道,“四姐姐,我會乖乖的,你可不可以不趕我走?”
淺碧知道謝如琢一向不待見這個繼母所生的小少爺,此刻聽到謝淮霖的話,怕謝如琢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忙道,“四少爺,咱家小姐不是趕你走呢,只是她受傷了,需要靜養(yǎng),四少爺且先回去,等小姐好了再來,好不好?”
“我不大聲說話!”謝淮霖說著,又將柔軟的小肉爪捂著自己的嘴巴,一副噤聲的模樣,只拿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將謝如琢望著。
謝如琢揉了揉他的頭,看向淺碧道,“淺碧,去看看小廚房做的八寶金絲糕好了沒,若是好了,端來給四少爺吃,還有前幾日我釀的果子茶也拿來。”
謝如琢下了床,拉了謝淮霖的手,柔聲道,“走,咱們來這邊玩?!?/p>
淺碧被她的態(tài)度驚到,此刻見二人姐弟其樂融融的模樣,頓時眉眼俱笑的應(yīng)了一聲“是”,一溜小跑去拿糕點。
“四姐姐,前幾日娘親給我請了夫子,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好兇,還打我手心了!”謝淮霖說著,將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到謝如琢的面前,嘟著嘴控訴著夫子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