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霖軟綿綿的聲音和一轉(zhuǎn)三回的調(diào)子,讓謝如琢差點點頭同意,不過好在她很快恢復(fù)了理智。
“不好?!焙哌?!
謝淮霖將小腦袋埋在謝如琢的肩膀上,烏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生生的將眼內(nèi)轉(zhuǎn)出了一汪水兒來。
“四姐姐......”
謝淮霖的情緒還沒有醞釀完畢,謝淮南先開了口:“外面有很多壞人的,專門抓你這種不聽話想要出去玩的小孩子!”
……
謝淮南說著話,伸手把謝淮霖接過抱在自己的懷里,謝淮霖還想再爭取一下,看見謝淮南臉色變色嚴(yán)肅了,立馬就閉住了嘴。。
在這個家里,謝淮霖仗著老幺的位置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個哥哥。
前幾天,他沒有習(xí)字,挨得大哥哥幾下戒尺現(xiàn)在還沒有好全呢,他擔(dān)心自己多說一句話會在挨幾戒尺……謝淮霖委屈的張口就哭了出來。
“大哥一點都不好,大哥就會打我,前幾天罰的戒尺現(xiàn)在還疼呢。哇……哇……大哥是壞人?!?/p>
這個小東西……誰教的他這么狡猾的,偏偏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
謝淮南看著懷里的小東西,只覺得心頭一陣的無力。
因著年長的緣故,謝淮南性子也頗為沉穩(wěn),謝慎言就鄭重地把謝淮霖帶到了他的書房交給她管教,還美其名曰長兄如父。
一來這孩子是自己的親弟弟,二來是父親的囑托,再者這孩子雖然頗受家里寵愛卻也不是蠻橫無理的性子,謝淮南只要有空閑的時間,謝淮霖就將謝淮霖帶在身邊,幾乎是事事親力親為。平日里,謝淮霖犯了錯,他就打幾戒尺,過后還要哄好。
可是現(xiàn)在這節(jié)慶的日子,是真的不能打孩子,謝家有這樣的規(guī)矩。
謝淮南身為大哥,拉不下臉來在弟弟妹妹們面前服軟求饒??蓱牙镞@個小東西居然還較上勁兒來,哭嚎著不停下來,謝淮南只覺得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一小片。
“怎么,大哥說你幾句你還委屈了?依我看,你多挨幾下戒尺也是自找的。小孩子家家的,還敢讓帶著出去看花燈?誰給你的膽子?!?/p>
謝如玥看不下去,不客氣的說了謝淮霖兩句。
“四姐姐,他們都欺負(fù)永安,哇……哇……”
小孩兒哭得更委屈了,眼看著他們都教訓(xùn)自己,一雙小胳膊伸向謝如琢的方向。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哥說的難道不對嗎?況且燈會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了,夜里涼,你這小身子是受不住的。咱們家里不也是有很多燈的嗎?你在主院那邊看一會兒燈,回來乖乖睡覺,明天就能看見姐姐給你帶回來的鬼臉面具了,還有你最喜歡的糕點了,這兩樣?xùn)|西你不是已經(jīng)念叨了好久了么?”
謝如琢說盡了好話,謝淮霖還是一副柴米油鹽都不進(jìn)的模樣。
謝淮南沉下來,只說了一句話,成功的叫謝淮霖閉了嘴。
“還哭,再是這副樣子,看我不請了父親的命令在中秋節(jié)揍你?!?/p>
謝淮霖眼眶里面的淚珠要掉不掉的,看起來實在是惹人憐愛的很,謝淮南把孩子重新抱在懷里,虛虛揚(yáng)了揚(yáng)巴掌,謝淮霖眼淚徹底憋了回去,只委屈巴巴的對謝如琢說了一句。
“那四姐姐記得一定要把東西帶回來?!?/p>
謝淮南接過珍珠遞過來的帕子給弟弟擦了擦臉,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么話。
謝家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對子弟的教育也不曾寬松,素日里面具泥娃之類的東西,一向是被斥為玩物喪志的。弟弟哭成這樣,她也不忍心再拘束著他。“行了,行了,在姐姐這里洗把臉去祖母那里玩兒吧,那邊已經(jīng)催過幾次了?!敝x如玥接過謝淮霖,摸摸他的頭叮囑著:“你放心,明天一定要在你醒來之前,把你要的東西放在你房里?!?/p>
……
送走了這位小祖宗,幾個人齊齊地松了一口氣,唯獨謝淮南輕輕撫著額頭,嘆了一聲。
“霖兒這孩子,真的是被我慣得不成樣子?!?/p>
謝如玥和妹妹想起大哥書房里,經(jīng)常傳出夾雜著小少爺鬼哭狼嚎的戒尺響聲,齊齊地拿了茶點低頭咬了一口。
送走了謝淮霖,房間里清凈下來,謝如琢眉眼彎彎的笑道:“二姐,咱們也走吧,只是記得繞開祖母的院子,不然讓小少爺看見又該傷心了,估計就是在大哥那里挨幾下戒尺也要跟著去玩?!?/p>
謝如玥輕瞥了她一眼,無所謂的說了一句:“無外就是逛街罷了,又沒什么意思,等晚一點,我去主院那邊陪著霖兒看燈,若是想去的話,還是你們先去吧?!?/p>
“走吧,走吧,我們走了以后,府中你也沒幾個玩伴,不如一起出去,圖個開心嘛?!?/p>
謝如琢化身無賴,纏著謝如玥一定要出去玩,謝如玥被纏的無奈扶額:“大的小的,一個個沒個正行?!?/p>
兩個妹妹,一個堅持拉人出去玩,一個堅持賴在屋子里,謝淮南默默的坐在旁邊看著,耐心十足,完全沒了剛才對謝淮霖的暴躁。
磨了一會,謝如琢成功的將人拐了出去玩。
這樣的節(jié)日幾乎是舉國同歡,還未到夜晚時分,到處都張揚(yáng)著紅色的綢帶,街道兩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兄妹三人隱在人海里面,前幾日的不快都被沖走了幾分,九寶和淺碧、珍珠幾個丫頭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跟著主子們的后面,也被節(jié)日的氣氛感染,很是開心,畢竟,像現(xiàn)在這樣的時光,實在是不可多得的。
姐妹倆圍著街邊的幾個小攤,買了小少爺喜歡的小玩意兒以后直奔玲瓏閣。
玲瓏閣,在京城里面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這家號稱全京城最好的珠寶店,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三個人踏進(jìn)大門的第一刻,一個極為伶俐的伙計便迎了上來。
“歡迎三位,里邊請?!?/p>
玲瓏閣是一棟二層的小樓,一樓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展柜,至于二樓,不接待客人,也似乎沒有人上去過,頗有幾分神秘。
玲瓏閣里都是官家的小姐,大戶人家的姨娘,一大堆女人三三兩兩擠在一堆,謝淮南看這陣勢只覺得一陣的頭疼。
“這位公子,你去那邊坐吧,有上好的新茶?!?/p>
伙計看出了謝淮南的窘境,體貼地指了一個方向。順著他的手臂過去,謝淮南看見柜臺的另一邊居然置了雅座,幾個男人零零落落地坐在那邊,碧色的桌上,茶水冒著熱氣。
謝淮南坐在雅座上等的百般無聊,他實在是想不通,都是些一樣的物件,有什么好挑挑揀揀的。
謝如琢和謝如玥兩個人有說有笑,挑選評價著各種首飾,姐妹氣氛很是融洽。
“姐姐,你看那對碧玉鐲子,質(zhì)地通透,想來玉質(zhì)不錯。買回去咱們姐妹一人一只,好不好?”
碧玉鐲子靜靜地躺在盒子里面,發(fā)出的光彩很是好看。謝如玥也看到了這副鐲子,有這個想法,又擔(dān)心妹妹不喜歡,現(xiàn)在妹妹先提出來,反而覺得之前倒是自己想多了。
伙計勤快的將鐲子拿過來遞給謝如琢,她拿了一個試了下給謝如玥看。
“你看,真是不錯呢!就像是我們姐妹兩個一般?!辫C子的確不錯,可最重要的,是拿來修補(bǔ)姐妹情。
“確實還不錯,妹妹若是喜歡,包上就好了?!敝x如玥知道妹妹的意思,她順手推舟的吩咐了伙計。
謝如琢怎能不知道謝如玥的想法?她們明明是親姐妹,之前卻因為種種的事情生了嫌隙。說起來,里面那些事情幾乎全是自己的錯。謝如琢自認(rèn)不是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既然是自己有錯在先,那現(xiàn)在讓謝如玥抱怨幾句也是正常的。反正以后日子還長的很,這姐妹情慢慢修補(bǔ)。
總有一日,她們姐妹會齊心協(xié)力的!
其實謝如琢今天出來還有著別的心思,不只是出來散心。
眼下已經(jīng)是中秋佳節(jié),很快便是繼母喬氏的生辰,現(xiàn)在和姐姐的東西都買好了,自然也該帶點東西回去,以后的許多事情,都要仰仗這位繼母。先前在餐桌上打破了僵局,再用一份禮物,將關(guān)系進(jìn)一步緩和融洽。
玲瓏閣經(jīng)營的,幾乎都是女人們所需要的飾物,水平遠(yuǎn)高于其他同類店鋪。甚至皇宮里面的妃子偶爾回家省親,興致來了,也會進(jìn)來挑幾樣帶進(jìn)宮里。也正是為了迎合上層官家小姐的需求,玲瓏閣的首飾一直以精美著稱,喬氏不同于年輕女子,轉(zhuǎn)了半個時辰后,謝如琢才把目光鎖定在了一支碧玉青的簪子。
“二姐,你看,那支簪子適不適合母親佩戴?”
謝如玥早被謝如琢沒完沒了的挑選給磨沒了脾氣,偏偏今天吃人家的嘴短,現(xiàn)在看見謝如琢終于有了中意的東西,連忙點了點頭:“我看不錯,很適合母親佩戴的,樣式好,顏色也不錯。”
“好,那就這個了,今天也差不多了,等我喊大哥過來結(jié)賬。”
謝如琢說著,便回過頭去。一個極為討厭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這支簪子不錯,想來姨母會喜歡,伙計,趕快包起來?!?/p>
還未等謝家姐妹反應(yīng)過來,柜子上的簪子就被另一雙手給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