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排尸體蓋著白布,整齊的放在地下室里,一下來楚云就打了個哆嗦。
明顯的尸臭味在整個空間內(nèi)彌漫。
楚云蹙了蹙眉。
前世自己連太平間都沒去過,
直接接觸這么多尸體,竟然有點退縮之意,但這份抵觸被他很好的隱藏。
譚延一直偷偷觀察著楚云。
但是見其處驚不變,譚延心底那絲疑慮徹底打消。
皇帝真的變了!
有了君王的沉穩(wěn)和氣質(zhì)。
“大人就是這幾具!”
仵作把白布掀開,露出尸體,狀態(tài)和楚云想的差不多。
表情包含不甘,但卻不猙獰,因為刺客刀法凌厲,死的倒是沒什么痛苦。
“沒什么章法,但是手法干練,老爺,應該是馬匪做的。”
葉佬一眼就分辨出來,對方刀法凌厲也是因為殺人殺多了,就和殺豬殺多了,順手了一樣。
另一邊仵作正在解剖,楚云也是略感不適,謝柳坤躲到旁邊不敢看,怕自己直接吐出來。
腦海中也是想著剛才那個老頭說的話,馬匪做的?
難不成是西風寨那幫畜生?
謝柳坤一邊扶墻吐著,目光閃爍,心里想著要不要和譚延坦白,看這架勢這位譚大人是真的要追查到底的。
若是真把西風寨那幫馬匪給做了,自己就不用每年交保護費了。
朝廷內(nèi)外腐朽,馬匪猖獗,西風寨年年都跑到附近來要保護費,不止商人店家的,就連衙門的都敢要。
別看謝柳坤是個縣衙老爺,實際上沒什么勢力,就手下那點衙役。
沒到半個時辰,仵作就把尸體解剖好了。
“大人,此人死于銀花毒,是一種烈性毒藥,會直接致人癡呆死亡,且只能在高溫存活,死后三個時辰尸體涼了毒素就會從身上分離出去。”
“呵,果然,大理寺果然沒安好心!這銀花毒沒準就是大理寺下的!楚先生,你怎么看?”
“哦,大理寺那邊不用去管,這個毒素能證明此人居心不良即可,刑部和大理寺這種執(zhí)法部門,即便是動些小手段也不會留下證據(jù),不必和他們糾纏?!?/p>
“糾纏過多,反而容易被他們帶節(jié)奏。”
“倒是謝大人,這京城南門出去,附近可有什么馬匪?這幾人死于馬匪之手,什么馬匪膽敢在天子腳下殺人全家的?”
說到這,謝柳坤也就不忍了,本來就想說的,正好楚云問到這了。
“楚先生!您看樣子不像是京城的人吶,這京城近幾年來百姓怨聲載道,馬匪猖獗?!?/p>
“別的不說,就說那西風寨,三千多號人吶!每個月都要暗中來城南讓百姓商販上供,甚至每年本官都不得不從口袋拿錢給他交保護費,否則本官這頂烏紗帽都坐不穩(wěn)。”
楚云眉頭一皺,禁軍才兩萬人!一幫馬匪就三千人?
若是禁軍有變,這幫馬匪入了皇城都不是不可能!
形式竟然這般嚴峻。
不出皇城,自己只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還有這個謝柳坤,怎么這么慫?一個京城的縣衙老爺居然怕馬匪?
“你為何怕這個西風寨?你上報朝廷,三千人雖多,可是上報朝廷,應該不會不管吧?畢竟三千多人的馬匪,都可以算作私軍了!”
養(yǎng)軍過千,誅九族,街坊鄰居都得一塊兒砍了!
朝廷再腐朽也不能不重視這種事情的。
“哎呀,楚先生你想的太簡單了!本官就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換句話說在這京城臥虎藏龍的地方根本就算不上是官,連金殿都沒法上去。”
“而且那些馬匪這么多年搜刮民脂民膏,斂財無數(shù),手眼通天,上面的人被收買的可是不少,我若是不上供,人家想摘了本官這烏紗帽,輕而易舉??!”
譚延也是表情凝重,他沒想到京城的局勢都變成這樣了,曾經(jīng)他帶兵的時候,聽見的都是一片叫好聲音。
最不濟就是天下不太平,哪里鬧災荒的難民很多,哪里水災了,他以為京城的百姓是很幸福的,沒想到居然被一群馬匪欺壓。
而且這些馬匪隱隱有成軍的勢頭!聽這話的意思,還不止一家馬匪。
“謝大人,你給本官說說,這京城周圍有多少馬匪,距離城南最近的是哪個?”
若是馬匪太多,當務(wù)之急就得先解決馬匪,否則馬匪若是一朝被人利用,造成兵變,后果不堪設(shè)想!
“唉,三波馬匪,但是管城南這一片的,就西風寨而已,城東的是另外一波,好像叫云和寨,勢力和西風寨差不多?!?/p>
“城北城西都歸黑月山的馬匪管,他們勢力最大,但是不輕易出手,而且聽說對待城北城西百姓還不錯,收的保護費是這邊的一半。”
楚云聽的生氣,什么時候收保護費收的少都變成了仁慈了?對百姓不錯了?
仔細計算一下,這三個地方的馬匪,都有上萬人了!
若是兵變帶動城中百姓,沒準真能揭竿而起。
擦!
這還算形勢嚴峻嗎?
這是劍都抵在喉嚨上了。
就看執(zhí)劍者愿不愿意動手了。
“西風寨……西風寨距離這里最近,譚大人,你隨我走一趟,先去我昨夜留宿的客棧,那老板娘好像和西風寨有點關(guān)系,帶點醒酒湯。”
“陛……楚先生!我們不先通知楊大人處理匪患嗎?馬匪若是擁兵自重,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事情已經(jīng)到了如此境地,需要逐個擊破,即便是通知了楊延廣,禁軍也不能調(diào)到城外?!?/p>
譚延瞬間明白過來,是自己太著急了,禁軍若是調(diào)出去,皇城空虛,沒準被人挾天子令諸侯。
現(xiàn)在京城兵權(quán)剛剛穩(wěn)固,若是把禁軍調(diào)走就相當于露出了軟肋給敵人。
后門大開。
對方一記朝孔雀,就是雞飛蛋打的局面。
幾個人尋著之前的客棧走了回去,謝柳坤得留在衙門辦公。
還有下人去給大理寺傳訊,雖然扣押了大理寺的人,借口也足夠了,不過還是得通知人家一下。
三司串通一氣,霍太傅的兒子霍金明就在大理寺任職,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霍邱耳朵里。
霍府,議事堂內(nèi)。
“父親!這譚延居然敢扣押大理寺的人,還說什么要劉文章協(xié)助調(diào)查!真是膽大包天!父親,必須得殺一殺他的銳氣。”
霍邱聽著兒子講了來龍去脈,面如潭水,隨后毫無預兆的一個大耳刮子抽在了霍金明的臉上。
“知道錯哪了嗎?”
霍金明被打蒙了,不知道父親為何打自己,渾身就是一個哆嗦,他是很怕霍邱的。
“孩兒……孩兒不知!”
霍邱依然是面無表情。
“急功近利,崔讓剛剛把事情擺平,說最多查到西風寨而已,可他說的你就信嗎?若是查到了什么呢?”
“查到什么?應該是查到崔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