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野狗撲到我胸前的一刻,一直佩戴在我胸口的那枚辟邪玉佩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這光亮如此耀眼,一時間竟將野狗嚇得連連后退幾步。
我伸手摸著玉佩,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師父……”
師父死前,曾將這玉佩一分為二,交到我?guī)熜值苁种?。他老人家曾說過,這玉佩中,附有他的生靈,能在關(guān)鍵時刻,護我二人平安。
所謂生靈,即人類生前便能以某種手段逼出體外的靈體。常人雖不會術(shù)法,但往往在無意識間——尤其是睡覺做夢的時候,會不自覺散出自己的生靈。這種靈體一分為三,即:智靈、識靈、欲靈。這其中,又以識靈與欲靈最容易離開身體。做夢的人以為自己只是在夢中見到了外界的景象,殊不知,正是識靈在體外目睹了風(fēng)景,傳達到當(dāng)事人的腦海中。
師父有言在先,交給師哥的玉佩,內(nèi)含他老人家的識靈。因此師哥受識靈護佑,通識古今,能辯兇吉。
而我胸前這塊玉佩,藏著師父的智靈。因為他老人家認為我機敏過人,若將來得遇造化,必能建無上之功。
如今,因為輕敵,我與師哥輕裝上陣,卻不料陷入如此窘境。
關(guān)鍵時刻,竟還是早已去世的師父出手,救了我們一命!
感應(yīng)到我的玉佩異動,師哥胸前的玉佩也亮起了藍色的光芒。
師哥睜開眼,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起身來,與我對視一笑。
“傻小子,哭個屁。”他恢復(fù)了斗志,像幼時一般訓(xùn)斥我。
我也擦干凈眼淚,朝他笑道:“那老子就不哭了?!?/p>
“好!這才像我的好兄弟!”師哥結(jié)印,接著張開右手五指,抬手朝天,大喝一聲:“天憐!”
我同樣結(jié)印,張開左手五指,反掌朝地,跟著喝道:“地赦!”
隨著我兩人施術(shù),天地間突然涌起一股疾風(fēng)!
“匯靈!”師哥再喊,這股疾風(fēng)瞬間沖入樓道,整個小區(qū)響起一陣凌亂的聲響。
“護生!”我再念咒,疾風(fēng)扯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兩只野狗卷入其中,狠狠砸在地面!整個樓房為之微微震動!
“佑我!”師哥面色決絕,使出渾身力氣,喊出這兩個字。
咒語已快到末尾。只要我吶喊出“辟邪”二字,天地之氣將在這一刻為我二人所控!
屆時,莫說這兩只野狗,就是再來十只八只,也全然不是我們的敵手!
但,這天地辟邪之術(shù),實在耗用人體靈氣過盛!
師哥修為較深,饒是如此,他手臂的皮膚也已經(jīng)破裂,露出青筋條條,血肉混雜,可怖至極!
我這邊當(dāng)然更加痛苦。我只感覺到自己七竅開始流血,眼前早被一陣又一陣的紅暈遮蓋了雙眼,口中全是甜中帶澀的血腥味,五臟受創(chuàng),連站立都做不到。
最終,就在我意識快要斷裂的剎那,我聽到一個像是女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知為何,代替我拿出了最后兩個字。
“辟邪!”
狂風(fēng)肆虐,而我,昏倒過去。
……
等到我再蘇醒過來,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師哥坐在床邊,右手纏著繃帶,好在不影響活動,正為我削蘋果。
“哥……”我掙扎著喊出聲,卻引來身體一陣劇痛,似乎每個骨頭關(guān)節(jié)都咔咔作響。“啊……”
師哥受傷比我傾,見我醒了,當(dāng)即吩咐道:“別瞎動彈。”
“怎么回事?你送我來的?”我問。
師哥嘆了口氣,“算是吧,還有一個人……算了,一會兒你就能見到她了。”
“是誰?”
“一會兒讓她自我介紹。我懶得說?!睅煾绾孟裥那楹懿缓?,把削了一半的蘋果塞我嘴里。
“痛痛痛,你輕點?!?/p>
吃了幾口蘋果,我又問他:“今天幾號?我躺了多久?”
“十八號,你躺了一整天了?!?/p>
我盤算著時間,我們?nèi)ト餅┠翘?,正好是十六號的晚上,星期一。今天十八號,那就是周三了?/p>
“對了,那兩只野狗?”
師哥點燃香煙,深吸一口,語氣輕松,“還用說?不弄死它們,我能把你帶來醫(yī)院嗎?”
“這么說……天地辟邪之術(shù),起作用了?”
“要不起作用,我就去老頭子墳前撒泡尿!”師哥笑道,“這術(shù)法可是他親自教給我們的?!?/p>
“可是我記得,最后成術(shù)的那一句咒語,不是我念的。”
“嗯,不是你,”師哥點頭,“就是我說的那個第三者。這事暫且不提,我要告訴你的是,周夢兒這家人的情況,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p>
“怎么回事?”
“咱們見到的這三只無頭野狗,是一家子。我之前跟你講過,妖是很難組成家庭的。但唯獨的例外,是它們繁衍的時候。那兩只大的,湊在一起,生出個小崽子。在小崽子成年之前,它們會暫時生活在一起。恰好它們被我追趕,慌不擇路,就逃到了北城區(qū)?!?/p>
“然后被周家人收留了?”
“怎么可能?”師哥笑道,“它們是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周家有三張人皮,因此立刻借皮扮人,想逃過我的追殺。誰知道前天我又湊巧上門了,這三個妖才慌亂不堪,想跟我拼一把?!?/p>
我思索一陣,“這么說……周家人是被動和它們?nèi)齻€住在一起的?它們怎么會心甘情愿把人皮送給野狗?”
“很簡單,因為它們?nèi)遣黄?。周家父母,如我說料,只是兩只蛻靈。蛻靈屬于怪的分類,跟那兩個混跡世間已久的妖,怎么比?人家要霸占你家,借用你點東西,你敢吭聲?”
“蛻靈?那三月份的三起案子——”
“嗯,沒錯。就是它們的手筆?!?/p>
“不對,”我提出異議,“你曾經(jīng)說過,蛻靈雖然是喜歡惡作劇,但還不至于到把人殺死的地步。連續(xù)殺人,一殺就是三個,這不符合蛻靈的行事法則。”
“當(dāng)然不符合,所以我懷疑的是,它們背后還有主使者。”
“主使者?”
“對,”師哥起身,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那天晚上,你也看到我的御靈術(shù)了?!?/p>
“那只白狼?”
“沒錯。修煉到一定階段后,你也可以驅(qū)使靈體。小把戲罷了。既然你我能辦到,這世上自然也有別人可以做到。兩只蛻靈的靈力并不高強,要想驅(qū)使它們干壞事,其實很簡單?!?/p>
“可是——”
我話音未落,病房的門卻打開了。
一個身著黑色短裙,身材勁爆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嫵媚一笑,說道:“醒了?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