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坤寧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皇上坐在書桌旁批閱奏折,朱筆緊握落下字體蒼勁有力,卻是愁容未斂,時不時傳來一道嘆息。
“皇上,喝碗綠豆湯降降暑吧?!?/p>
皇后走到跟前,把小碗綠豆湯放下,看出他發(fā)愁之事,一語道破:“皇上可是為了八皇子回邊疆之事憂心?”
久久沉默之下。
“唯有你最知朕的心思?!被噬先嗔巳嗝夹模瑹o奈地開口:“老八畢竟還小,又要讓他去征戰(zhàn)沙場,朕著實(shí)是不放心?!?/p>
皇后也是抿了抿唇:“臣妾心中也難以割舍,只是八阿哥是臣子,他既然已經(jīng)逐漸年長,就要為這國分擔(dān)重任了?!?/p>
“皇上若是實(shí)在不舍,倒不如叫他多留幾日?!?/p>
皇上沒回答,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珠串,沉聲轉(zhuǎn)移話題:“半月前的選妃夜宴,你可有良選?”
她的眸光黯了黯,轉(zhuǎn)瞬即逝,如實(shí)回答道:“此番歌舞表演,倒是不分伯仲,不過其中有一女最為出挑,便是邵家之女?!?/p>
皇后看了他的神色,猜測地笑道:“想來皇上也是這般想的吧?與七皇子許配良緣,倒不失為一樁大喜事?!?/p>
皇上眉梢舒展開來,伸手拿碗,低眸淡淡,白勺攪動著綠豆湯:“朕亦滿意這樁婚事,不如就把婚事辦在老八回疆場的那天,也做雙喜臨門之兆?!?/p>
“你趁早把事情安排了吧。”
說完,他直接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皇上……”
皇后忙開聲要挽留,可他的背影卻如風(fēng)般只剩下殘影,她眼里黯然一瞬,鳳眸里也失去往日光輝,挪步向梳妝臺走去。
旁邊的宮女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終也沒開口說話。
“翠芝,把發(fā)髻卸了吧,本宮好累?!被屎罂粗R中那個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的女人,旁邊的宮女伺候著卸下發(fā)髻,她也伸出手去,把耳飾護(hù)甲卸下。
最終嘆息出聲。
翠芝欲言又止,化作幽幽的嘆息:“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何苦?”皇后苦笑一聲,看著鏡中這個早已接近暮年的女人,抬手輕撫上去,聲音格外蒼老迷茫:“他還是在怪我十年前的事?!?/p>
“罷了,一步錯,步步錯,終是錯……”
空曠的坤寧宮內(nèi),回蕩著她逐漸虛無縹緲的的聲音,如同珠子滾落玉盤。
——
“哦?你是說,你已經(jīng)有意中人了?”剛回到養(yǎng)心殿,皇上就聽到他的通稟,饒有興趣地放下奏折,抬頭看著自家的八皇子。
尉遲寒眼里依舊是萬年不化的霜雪,輕輕抿唇:“嗯,父皇,兒臣非她不娶?!?/p>
皇上素日威嚴(yán)的臉龐處,眼里帶了笑意,“朕怎么不知,你何時竟有了喜歡的女子?是在何處認(rèn)識的?她是哪家女子,朕立即擬下賜婚旨意!”
他頓了頓,想到那個佳人,她的一顰一笑總能勾人心魄,宴會上大放光彩,呆呆的模樣也是那么可愛……尉遲寒唇角微勾,眼里的冰寒逐漸轉(zhuǎn)暖:“是在中秋夜宴,御花園處相識?!?/p>
旁邊的尉遲墨淡淡的笑僵住,逐漸消失,他臉色沉下來,抓著輪椅的手緊了緊:“兒臣也有話要說?!?/p>
尉遲寒轉(zhuǎn)頭掃了他一眼,兩人對視,目光竟摩擦出火藥味!
他扭過頭堅(jiān)定地看著皇上,沉聲一字一頓:“兒臣也有了心儀的女子,也是在中秋夜宴上相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