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歡安置好了翠喜,把自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鼓起勇氣向平蒼峻居住的主院走去。
站在峻溪園的門口,看著匾額上那蒼勁有力的三個字,她的心里酸澀不已。
當初成親的時候,平蒼峻不顧婆母杜玲雪的反對,把自己所住的主院改為了他們的婚房。
后來平蒼峻一出征,杜玲雪就把當時已經(jīng)懷有身孕的她,趕到平府最偏僻最破敗的小院去自生自滅了。
但不可否認,在這個峻溪園里,有過她在平府十年中最美好的日子,也有過她對愛情和婚姻最純真的憧憬。
她也曾是這個園子的女主人,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她精心打理過,可現(xiàn)在,她卻連進門都需要等候下人的通傳。
等了許久,直到日頭曬得她開始頭暈時,她才終于見到了進去稟告的人回來。
這是一身著綠色襖裙,頭戴粉色絹制牡丹花的大丫鬟,約摸二十出頭,長相平平,但在一番涂脂抹粉的打扮之下,倒也有了幾分姿色。
慕清歡認得,對方是在平蒼峻身邊伺候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名喚茜紅。
她跟平蒼峻新婚時,這個茜紅為了給平蒼峻做妾,還曾討好過她一段時間,只是她當時并沒有順了對方的意。
慕清歡在看茜紅的同時,茜紅也在輕蔑地上下打量著她。
看到慕清歡那張不施粉黛也難掩絕色的臉,以及她那個碩大的孕肚時,茜紅的眼中閃過了明顯的妒忌和憤恨。
爾后,再看到她堂堂少夫人,竟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裙衫,頭上除了一支白玉梨花簪之外,只有兩根素銀釵子綰發(fā)時,茜紅的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少夫人又如何,還不是過得連她們這些丫鬟都不如?更何況,她這個少夫人之位,如今已經(jīng)風雨飄搖坐不穩(wěn)當了!
想到這里,茜紅不屑地撇了撇嘴,傲慢道:“新夫人午睡剛起,傳你去回話,你且隨我來吧,要懂規(guī)矩知道嗎?”
新夫人?傳她回話?慕清歡心里一沉。
這是一個妾可以有的稱呼嗎?這又是一個妾可以有的態(tài)度么?還是說,平蒼峻已經(jīng)許諾給這個紅月以妻子的名份了?
她原以為,平蒼峻即使想納妾,也會給她這個正室應有的體面。
如今看來,怕是對方早想叫她給這個紅月讓位了吧?可她又做錯了什么呢?
慕清歡聽到茜紅的催促,趕忙壓下了心里的不適,掏出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額頭的虛汗,她不想以這副狼狽的樣子去見平蒼峻。
跟在茜紅的身后,走進了峻溪園,即使是在這樣寒意蕭瑟的深秋,卻也用溫泉水澆灌出了滿園的繁花似錦。
慕清歡心里難過,面上卻不顯,只有袖中那攥著帕子的芊手越收越緊,指節(jié)青白而僵硬,昭示著她此時內(nèi)心的不平靜。
峻溪園里的每一處風景都充斥著她的回憶,可惜那些甜蜜的回憶,現(xiàn)在都變成了凌遲她的尖刀。
想當年,她跟平蒼峻新婚燕爾時,也曾蜜里調(diào)油恩愛過,所以,這個園中處處留下了當時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
而如今,這里卻只聞新人笑了。
慕清歡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收回了眼中的淚意,她今天來見平蒼峻,不單單要為自己討個說法,更是要為翠喜討回一個公道!
所以,她不能軟弱!
茜紅直接把慕清歡帶進了主臥外室,看到那個姿態(tài)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的女子時,慕清歡的心里又是一陣刺痛。
她當然認得,這女子正是紅月,她夫君的新寵,而對方身下躺的那張軟榻,是她新婚時,平蒼峻特意為她定制的。
慕清歡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她問對方平蒼峻在哪里,紅月卻沒有回答,而是下了榻徑直向她走來。
紅月的長相,與她這身張揚的紅衣并不相襯,屬于柔弱中帶著幾分艷麗,但總體是偏向溫婉無害型的。
然而,此時她臉上的笑容,卻帶著明晃晃的惡意和危險。
慕清歡立刻便警惕了起來,可還不等她退出房間,紅月便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并沖她揮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一股奇香撲鼻而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腥臭味。
隨后,她竟然看見,紅月那只瓷白的柔荑突然變成了一只鋒利可怖的獸爪,猛地抓向了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