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的瞎子,自幼聰慧過人,只可惜是個瞎子。可惜家中子嗣伶仃,記賬又是十萬分之重要的事情,只能讓他撥弄個算盤,拿樹枝在外頭的沙堆里畫出來,等其他人記錄。
孫家的……
反正,這幾個,都是跟醫(yī)術打不著半桿子的人。
叫他們來,只怕是壓根就診不出什么名堂來。
一一指導人診斷完,方天士才終于慢悠悠開了口:“眾所周知,中指定關,關后定指,都是能診斷出內里的各種病變……”
眾所周知?哪里眾所周知了?
黃大娘拋下心里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見方天士還在介紹著什么眾所周知,忍不住開口。
“得了吧,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看了半天,還不是覺得我沒說錯,就是中了她家菜的毒?!?/p>
要不然,為何會在手拿開之后,皺起了眉頭。
方天士愣了愣,看那神色,像突然被人打斷,沒有反應過來似的:“你說什么?”
“什么說什么?!秉S大娘有些得意:“你們也診斷出來了,我不就是中了她家菜的毒嘛。說吧,是給現(xiàn)錢,還是打欠條?”
虧她還以為,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呢。
看著沒,連老天爺都格外偏向自己這邊,柳欣鳶啊,還是別太掙扎了。
她又將視線放在對方身上:“柳姑娘,你也瞧見了,這可不是我說謊話。出來做生意啊,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你把毒菜拿出來賣,其心可鑒啊?!?/p>
又做成一副腹痛狀,呻、吟了幾聲。
方天士又未直接說出結論,叫那些買了柳欣鳶菜攤上的菜的百姓,立馬慌了起來。
“我剛剛聽大伙都說好吃,才在她這買了半兩的菜,合成居然變成了能毒死全家人的東西?我要退錢!”
“退錢退錢!”
能變成現(xiàn)在這番模樣,自然是合了黃大娘的心意。
她扶著肚子,緩緩站起來:“柳姑娘啊,我也不跟你計較別的了,只要把三十文錢給我,這樁事就算是揭過去了?!?/p>
話倒是說得好。
可誰不知曉,要是把錢給她,不就在告訴其他人,我的菜攤,確實有毒?
黃大娘是不計較了,但接下來要跟自己計較的,就會是所有買菜的人了。
你退一點兒,他退一點兒,非但沒掙錢,還虧了大本。
以后再想做生意,誰不會記起,今日發(fā)生的這回事??上攵?,會被罵成什么樣。
看著黃大娘笑著的模樣,柳欣鳶有些倒胃口。
清了清嗓子,才出聲:“若是大家我來說想退錢,自然可以。但唯一的問題是,我賣的菜,真的有毒嗎?”
這還用說嗎。
誰看一眼方天士和診斷過的那些人的神情,不是難看得不行。
如此情況下,她的判斷怎么可能會有錯。
“柳姑娘啊,這做人做事,誠信最為重要?!秉S大娘轉過身,看向其他人:“這要是事實擺在面前,還一直死不認賬,對誰都是不好的?!?/p>
黃大娘的擁護者們,也跟著點了點頭。
柳欣鳶并未直面她的話語,反問道:“照黃大娘所說,這只要是有了證據(jù)能證明,就該好好認錯了?”
“當然?!?/p>
想也沒想,黃大娘便一口應了下來。
若是她能想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估計恨不得打腫自己現(xiàn)在的嘴。
“那就好,”柳欣鳶輕輕笑了笑,退了幾步。
在場所有人還摸不清頭腦的時候,方天士又過來,輕輕咳了咳。
方天士過來,是為了拆穿她吧?
黃大娘眼睛亮了亮,快步來到對方身邊:“都說醫(yī)者父母心,您過來,就是想幫忙揭穿的吧。”
如果幫黃大娘說話,能被稱之為醫(yī)者父母心的話,那他的心腸,可真是黑得不能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