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漢子聞言,雙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突然面目猙獰,一腳踹倒墓碑。
開棺人有開棺人的規(guī)矩,先禮后兵。
禮,是表明對亡者的尊敬,兵,露出兇神惡煞的樣子,這樣臟東西就不敢纏他們。
穆宇航看著太爺爺?shù)哪贡淮拄旛叩梗碱^抽搐了兩下,咬著牙沒有開口。
墓碑一倒,眾人扛著鐵鏟開始動土掘墓。
隨著鐵鏟越挖越深,墓地的陰風也漸漸濃郁,一陣接一陣,吹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當大紅棺材露出一個角的時候,唯一掛著的燈泡,突然閃爍了幾下,忽明忽暗。
穆宇航渾身炸毛,急忙靠近李純,嘴里一個勁念叨:“太爺爺,不要怪我啊,您住得不舒服,我也是想讓你住得舒服一點而已?!?/p>
又過了二十分鐘,六個漢子爬出墓坑,為首的男子叼著煙,認真道:“棺材已經(jīng)出來了,要起棺材嗎?”
“起?!崩罴凕c了點頭。
那漢子也不廢話,搭好架子,拖著繩子跳下墓坑,將棺材綁的結結實實。
“起!”隨著他一聲大喝,其他五個漢子用力慢慢將棺材拉了起來。
“呯”的一聲,大紅棺材重見天日,斷斷續(xù)續(xù)的陰風驟然大氣,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
燈泡在空中不斷搖曳,光芒也忽明忽暗,蛙叫鳥鳴突然全部靜止了,好像被什么可怕的東西鎮(zhèn)住一般。
穆宇航額頭溢汗,死死抓著李純的手臂,吞口水道:“先生,怎么辦?”
“開棺吧?!?/p>
李純后退幾步,又掏出一張安魂符。
漢子們對視一眼,掏出布塊捂住口鼻,拔掉棺材上的鐵釘,同時用力一抬。
“吱呀~”棺蓋發(fā)出如牙齒摩擦的聲音,被掀開了。
“退?!遍_棺的漢子挪掉棺蓋,急忙退出到墓地邊緣,朝著棺材不斷鞠躬叩拜。
等穴氣散去后,李純拉著穆宇航,三步并作一步走到棺材變。
“啊!”穆宇航神色大變,雙目瞪得眼珠都快蹦出來了。
棺材中躺著一個年近九十的老人,一身土黃色的中山裝,面目安詳,仿若睡去一般。
“這,怎么可能!”李純也暗暗吃驚。
穆宇航的太爺爺已經(jīng)下葬三年了,竟然一點沒化,這事嚴重了。
“李先生,我太爺爺,怎么會這樣?”穆宇航有些失魂落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問道。
一個下葬了三年的人,三年來沒有任何變化,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那六個開棺人也是神情大變,他們吃這行飯吃了半輩子,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見,怪嚇人的。
“高阮可曾和你說過,野鹿含花穴,亡者必須含花下葬?”李純看了一會,扭頭問道。
“說過,而且還做了,下葬前,是高阮大師將花放入我太爺爺口中的?!蹦掠詈娇隙ㄕf道。
一般下葬的人,嘴里都是含銅錢下葬,寓意為保佑子孫富貴滿堂,也保佑亡者來生投入富貴人家,安康無憂。
但是野鹿含花穴不一樣,銅錢屬金,野鹿含花穴也屬金,這樣一來,就沖突了。
所以,穆宇航的太爺爺,必須含花下葬,這才符合墓穴格局。
李純這下更迷糊了,高阮大師既然懂,應該出不了差錯,而且穆宇航說他和高阮關系不錯,高阮也沒理由害他。
“那你當時有沒有看到,高阮大師給你太爺爺含的花,是什么花?”李純繼續(xù)問道。
穆宇航想了想,開口道:“是杜鵑花,高大師說杜鵑花象征鴻運當頭,生意興隆,我穆家?guī)状际亲錾獾?,所以杜鵑化最為合適?!?/p>
“那你看到他放入你太爺爺口中的花,是杜鵑嗎?”李純滿臉嚴肅。
這種風水格局,稍微出點差錯就會殃及子孫后代,絕對不能大意的。
穆宇航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比較膽小,沒有跟進靈堂,都是高大師一人完成的?!?/p>
“壞了!”
李純長嘆一聲,你說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親自看著,你的心真是夠大的啊。
“怎么了?”穆宇航嘴角抽搐,不確定道:“李先生,你說,是我太爺爺口中的花出問題?”
“百分九十吧。”李純含糊給了回答,若不是有所顧忌,他還想說百分百呢。
這個墓穴什么都沒問題,卻偏偏出現(xiàn)問題,不是花是什么。
不過,高阮為什么要害穆宇航,難道他受人指使?
“有手套嗎?”李純扭頭問道。
開棺人的領頭漢子點頭,掏出一副全新的手套丟過來。
他們是有規(guī)矩的,棺蓋不蓋回去,絕對不靠近,這也是他們干了這么多年,從來沒出過事的原因。
李純套好手套,認真道:“我要看看你太爺爺口中的花,你沒意見吧?”
穆宇航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雖然有點褻瀆死者的意思,但這事也沒辦法,他也暗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親自看著高阮,不然也沒那么多事了。
李純聞言,雙手合十,九十度鞠躬,道:“穆老爺請見諒,此事關乎你子孫的命途,晚生李純,今日開您金口,多有得罪,還望見諒?!?/p>
話音剛落,呼呼掛著的陰風,突然靜止了,神奇無比。
穆宇航‘噗通’跪下,磕頭磕得咚咚做響,放聲大哭。
這叫哭墓,表達對祖宗的緬懷和尊敬,也懺悔自己的罪過。
李純深吸一口氣,扶著棺材邊,將右手伸進棺材。
他屏著呼吸,額頭早已見汗。
尸體下葬三年不化,這事本來就夠懸了,還要和尸體接觸,哪怕他神經(jīng)再大條,此刻也緊張不已。
“噗~”
捏開穆老爺?shù)淖?,一口黑氣噴了出來,李純急忙扭頭,停止呼吸。
這是一口死氣,是死者對世間的留戀或者不甘死亡,又或者怨恨怨怒的氣,如果吸到就完蛋了。
等死氣散后,李純定眼一看,臉色登時就變了。
“穆總,完了,不是杜鵑花,是白菊花!”看清楚穆老爺嘴里的花,李純嚇得急忙松手,扭頭盯住穆宇航。
“?。吭趺纯赡?!”穆宇航先是不敢置信,緊接著暴怒道:“高阮老匹夫,他竟然敢陰我!”
“穆總,這白菊花入口,寓意為白花入口,子孫斷頭,有人要害你穆家祖孫十八代??!”
李純深吸一口氣,這個高阮也太狠了,害穆宇航不說,還要害他幾代,這什么仇什么怨啊。
“??!李先生,手,手!”
李純還想問幾句,只見穆宇航面如土色,嚇得屁滾尿流,指著自己尖叫連連。
李純毛骨悚然,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肩膀上搭著一只手,那手慘白無血,形同枯骨,正好搭在自己肩膀上!
“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