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大家的婆娘,平日嗓門就奇大無比,一身橫肉比男人還多。
那吳大山又是個混不吝的,喝多了馬尿,對著自家婆娘不是打就是罵,沒想到這次他媳婦兒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給勒死了!
還好張屠子機智!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不然就被這賊婆子躲過去了!
見眾人的目光充滿了崇敬,張屠子得意地挺了挺胸,伸出一根手指,裝腔作勢: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還有一個證據(jù),就是那勒死吳大山的繩套!”
“繩套?什么意思?”
村民紛紛伸長了脖子問道,張屠子無比享受這一刻的榮光。
他故弄玄虛地搖了搖頭,臉上掛著痛惜的表情:
“說來也是作孽!吳大山脖子上的繩索套的可緊,取都取不下來!”
“如果是自己吊死的,怎么可能死了以后取不下來?分明是被人活活勒死,之后做成上吊的假象!”
眾人立刻被張屠子有頭有腦的分析震住了。
“看來果真是這樣......”
“我就說,這吳大山平日游手好閑,他婆娘早就恨他恨得要死,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一點都不稀奇!”
“沒想到啊,張屠子竟然還會破案!”
..........
張屠子聽得滿面紅光,朝族公爺和保長一拜到底:
“族公爺、保長,這種惡婦,不能繼續(xù)留在咱們村里,按請祖宗法制,把她沉了吧!”
年老的族公爺摸了摸胡須,吳家婆娘看著被人制住的一雙幼兒,哭得涕泗橫流:
“族公爺,我冤枉!冤枉?。∏竽憧丛谖覂蓚€孩子的份上,去找官府來,還我個清白??!”
保長是個臉色極差的中年人,聞言怒斥一聲:
“閉嘴!萬事自由族公爺決斷,輪得到你說什么話?”
端坐在高堂的族公爺,須發(fā)皆白,裝模作樣地摸了一把白須,正想開口定罪。
忽有衙役在旁,怒喝一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荷香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設(shè)公堂!”
在場的村民頓時臉色突變,這是誰把官府招來了?
霍青山騎在高頭大馬上,不怒自威。
保長眼神咕嚕嚕轉(zhuǎn)了兩圈,立刻上前對著馬背上的霍青山,做了個揖,諂笑道:
“官爺,這是咱們荷香村的一點私事,就不勞煩您的大駕了?!?/p>
被綁著的吳家婆娘聞言,掙扎得愈發(fā)厲害:
“官爺,求你們給我做主!求你們給我一個公道!我的一雙孩子才6歲??!他們不能沒有娘親啊!”
一片嘈雜之際,馬車上的簾絡(luò)掀開,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手里提著一個箱子,利落地翻身下車。
荷香村的村民頓時面面相覷,戲文里可沒寫,官差辦案,還會帶女子的?
霍青山朝林曉點點頭:
“去驗驗。”
后者從容應(yīng)下,陸二等人率先帶著一幫差役將人群遣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有事匯報,無事回避!”
荷香村的人哪里見過這陣仗,頓時訕訕地讓開了路。
保長憤憤不平地上前:
“你們這是做什么?這是我荷香村的私事!”
捕頭趙毅將手里的挎刀一橫,保長立刻嚇得噤若寒蟬:
“涉及到人命官司,就是我們官府的事!再啰嗦就帶走!”
族公爺暗自捏緊了拳頭,手背青筋畢現(xiàn),不悅地問道:
“不知是何人把這件事捅到官府去的?此事其實是個誤會,我們已經(jīng)有解決的辦法了?!?/p>
趙毅在前,替林曉帶路,聞言不耐煩道:
“什么誤會不誤會的鳥話!等我們林姑娘驗過尸,才能下結(jié)論!”
族公爺被氣了個仰倒,他自18歲擔任族長,在整個荷香村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什么時候被人這么頂撞過?他白眼一翻,差點就這么過去。
好不容易忍著怒氣,想再拿捏兩句,冷不防對上了霍青山的目光。
那人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周身卻散發(fā)著不可直視的威儀,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族公爺就嚇得手腳冰涼,差點要去地下找前一任族公。
片刻后,林曉摘下手套出門,她眉眼淡淡的,說出的話也簡潔:
“自縊?!?/p>
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吳大娘子這輩子聽過最重的兩個字。
“太好了!聽到?jīng)]!縣里的仵作都說我是無辜的!趕緊把我放下來!”
圍觀的村人們嘩地一聲,議論紛紛。
方才張屠子明明說得頭頭是道,吳大山應(yīng)該是被他婆娘勒死,再吊去房梁的。
怎才不過個把時辰,就變成了自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