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蘇婉怡身邊果然跟著一個六十老嫗,對外宣說是她家中乳母因過分思念,家人將她送到蘇婉怡身邊伺候?!?/p>
裴照月聞言,只當子苓擔心蘇媛會借此對自己下手,于是出言勸慰她,“子不語怪力亂神,什么巫女神婆,都是唬人的,天子腳下,她們不敢亂來的?!薄?/p>
子苓出身鄉(xiāng)野,從小就聽說不少神鬼之事,她見裴照月滿不在乎,正要出言警示,卻見白苓臉色緊張地盯著她,像是害怕不已的樣子。
“對了,奴婢方才聽下面的小宮女說起西齊同南郡二國一日越過千里,不過短短十數(shù)個時辰,便從各自的京都來到了鄴都,此事太過詭異玄幻,如今整個皇宮都在傳這二國中出了神仙,否則怎么能一躍千里呢?”
紅苓察覺出子苓的猶豫不決,也瞧出白苓的害怕,于是主動轉(zhuǎn)移話題,將所有人的思緒轉(zhuǎn)移到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的二國使節(jié)傳聞上。
果不其然白苓的注意力立馬轉(zhuǎn)移到使節(jié)神跡上來,就連裴照月也突然好奇地磚頭看向他。
“一躍千里?怎么可能?”裴照月滿臉不信。
紅苓見眾人來了興趣,忙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
“西齊同南郡在辰國的東南兩方,按理說南郡離辰國最遠,估摸著也有個七八千里的路程,就連西齊也應該有四五千里的樣子,可是晌午的時候驛站來報二國的使節(jié)明明才到百??ず拓S華郡,可是夜里二國的使節(jié)已經(jīng)帶人到達了東門外,你們說神不神奇?”
裴照月看著紅苓神秘兮兮的樣子,只覺得這件事太過奇幻,她上輩子可是生在新世紀,長在紅旗下的三好青年,向來是只信科學不信鬼神,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往往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難不成真的是二國有神仙?只有神仙才能一躍千里呀?”白苓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旁邊的子苓卻是一臉深沉,不言不語。
裴照月對現(xiàn)世的幾個國家還不太熟悉,所以一時也想不出個頭緒來,所以暫時先放在一邊。
“宮中最忌諱神鬼之說,你們切記莫要亂說,”裴照月見白苓和紅菱對此事很有興趣,忙出聲警告二人。
“按照辰國規(guī)矩,但凡有使節(jié)來朝,都會在三日內(nèi)設下國宴,宴請使節(jié),彰顯我國的昌明盛世,”子苓看向裴照月,意味深沉。
裴照月眸光亮了起來,忽然想起之后對付蘇媛的計劃,若是秦錚真要設下國宴,到時候若是中計在國宴是出丑,一定會犯秦錚的忌諱,也必然會落個難看的下場。
既然如此,那她就順水推舟,將計劃提前實施。
辰國是當世四國中實力最強的國家,辰國,西齊以及南郡三國以眾星拱月之勢,將最弱的御術(shù)國拱在中間。
四國之所以能互相制衡,并非四國毫無野心,然而實際卻是反之,四國不僅野心勃勃,皆想逐鹿天下,然而偏偏各國皆有致命的弱點。
其中勢力最強的辰國,辰國盛產(chǎn)各類礦產(chǎn),尤其盛產(chǎn)鑄鐵的原石,西齊農(nóng)業(yè)發(fā)達,南郡則是盛行鑄鐵之術(shù),御術(shù)雖弱,卻接壤其他三國,且同時國內(nèi)尚武,民風彪悍,全民皆兵,國中名將比比皆是,以至于各國不得不時刻互相提防。
裴照月放下看了一半的史書,接過子苓奉上的茶湯,接過來,卻擱在了一邊,“可打聽到了國宴何時舉辦?”
子苓垂首回應,“說是今夜在麒麟殿中,方才奴婢去麒麟宮外張望,發(fā)現(xiàn)禮部尚書正領著一群內(nèi)監(jiān)在布置宴會。”
“如此甚好,”裴照月點點頭,然后從袖口取出一只指甲蓋大小疊好的紅色小方包,遞了過去,“這藥不傷人,只是人服用后會短暫性的出現(xiàn)幻覺,你讓萃雅在宴會前給蘇媛服下?!?/p>
這藥不好找,是裴照月從卉念那兒打聽到后,又讓白苓去配的藥,除了會出現(xiàn)幻覺,無毒無害。
子苓接過來,快速放進袖子里,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時白苓也匆匆進門來,福身行禮后,這才對裴照月道:“玉容姑姑請主兒你去莊承德殿,說是德妃娘娘召見?!?/p>
裴照月趕緊起身整理衣裳服飾,這才帶著白苓出門去。
承乾宮的承德殿是主位德妃娘娘居住的宮殿,此時德妃正同身邊的小宮女說閑話,抬頭就看見裴照月緩步款款而來。
“嬪妾裴照月拜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裴照月姿態(tài)溫婉,舉止得體。
德妃朝她招了招手,笑道:“來,快些坐著?!?/p>
裴照月趕緊走過去,在離德妃最近的下首坐下,挺直腰板,如同一顆拔地而起的青松,“不知德妃娘娘召見嬪妾,可是需要嬪妾做些什么?”
德妃淡淡一笑,“倒是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前兩日我瞧著莊妃身邊那個湘美人模樣可人,聽說她同你曾為密友,便想著問你一下,你可知她家中的胞弟何時再入宮來?”
裴照月愣了一下,“德妃若是要尋湘美人的胞弟,大可下令讓他來宮中參拜即可,為何要嬪妾去問湘美人?”
她沒聽說過嚴嵐湘家中有弟妹,不過她細想一下,她似乎也沒有特意去了解過嚴嵐湘的家庭。
“本宮家的小丫頭前兩日不知在哪兒見過湘美人的弟弟,不知怎么就犯了相思病,本宮本想直接下旨讓人進宮來,誰知道小丫頭知道后死活不讓,這不,只好請你前去打聽打聽,最好再問問她家弟弟可曾婚配?!?/p>
德妃一臉無奈地搖搖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優(yōu)雅地拂去茶沫,低頭請啄了一口。
裴照月就算再笨也聽出來了,只是這個小丫頭是誰?她可不知道德妃還有個女兒。
“不知娘娘口中的小丫頭是何人?”裴照月說出這句話時,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被人強拉去做媒婆,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德妃微微嘆息,“她是我兄長的小女兒,今年十四歲,前些日子她跟隨母親鄭氏來宮中看我,誰知道看見了湘美人的弟弟,一見鐘情,又不好意思主動去打招呼,這不就連他的身份,也是丫頭偷偷打聽來的?!薄?/p>
她對自己這個小侄女向來喜歡的不行,家里來信將此時告知她,順便麻煩她將少年找出來。
裴照月這回明白了,只是她和嚴嵐湘如今少了一些往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促成這段姻緣。
“既然德妃娘娘囑托,月兒這就去咸福宮,幫您打聽打聽?!?/p>
裴照月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做媒婆,不由覺得好玩好奇起來。
德妃見裴照月如此積極幫忙,不由也有些高興,于是見她準備離開,也不攔著她繼續(xù)說話,讓她自行離開。
裴照月出了承乾宮,又讓下人備了轎子,一路真奔咸福宮去。
咸福宮的主位莊妃,此刻正拉著膽怯的的嚴嵐湘說話,見內(nèi)監(jiān)報來人是裴照月時,嬌艷的笑容不由暗了幾分。
“請,”即便莊妃不喜歡裴照月,可是難得人家來見她一面,她也不是傻瓜,就知道裴照月來意非凡。
裴照月乖巧地跟在內(nèi)監(jiān)身后,然后朝莊妃施禮,“嬪妾有事想要同湘美人說?!?/p>
莊妃本就不喜歡裴照月,見她要走也不多留,只是松開了湘美人,又立刻裝出困倦的樣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她們退下。
嚴嵐湘本來對裴照月有些內(nèi)疚,此刻見她有事找自己,也不推脫,二人對莊妃施禮后,相攜出去。
“你家中可有弟弟?”裴照月開門見山,道。
嚴嵐湘愣了一下,下意識點了一下頭,“我家中有兩個小弟?!?/p>
“前幾日進宮的是哪一位?”
“是我的大弟弟,嚴昊。”
裴照月見一切都對的上,這才放下心來,這才道明來意,“事情都這樣的,德妃娘娘家中有個小侄女,前幾日也進宮了,正巧見到你的弟弟,小女子情竇初開,大約是有些喜歡上了,這不德妃娘娘讓我來問問你弟弟可曾有家室?或是喜歡的人了?”
嚴嵐湘下意識搖了搖頭,“我家大弟弟向來喜歡舞刀弄劍,對兒女情長沒什么興趣,不想他進一趟宮,竟然得了這么好一段姻緣?!?/p>
裴照月笑了,“能不能得到還不一定,你且說說你弟弟何時會再進宮來,到時候帶著他來承乾宮參拜德妃娘娘,讓娘娘瞧瞧,若是娘娘中意,你家想必就能同德妃娘娘結(jié)一段姻親。”
裴照月是真心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這話一出,嚴嵐湘臉上的喜色驟減,一雙秀眉都快擰成麻花,她不用細問,便知道她在愁什么。
嚴嵐湘如今可是宮中盛寵之人,身后又有莊妃做依靠,早就被眾人劃分為莊妃一派,可若是她的弟弟同德妃娘家結(jié)了姻親,她怕是里外不是人,如今如何選擇,只待她自己拿主意。
裴照月傳完話,見嚴嵐湘頓生喜色,但轉(zhuǎn)念間似乎回過味來,看向裴照月的眸色糾結(jié)忐忑。
“你家大弟弟何時再進宮來?我好回去向德妃娘娘回稟,”裴照月假裝沒瞧出她眼中的猶豫之色,仍然笑容溫婉地看著她,裴照月這樣原本動不動就哭的女子,單純的有些傻,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日,已經(jīng)能在幾個彈指間理清其中關(guān)節(jié),這樣裴照月略微有些吃驚。
她轉(zhuǎn)念一想著在這個大染缸里能染著,染成五顏六色,也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嚴嵐湘心里猶豫著,在旁人眼里,她已經(jīng)是莊妃一派的人,若是自己弟弟真的同德妃侄女喜結(jié)連理,那她就會里外不是人,莊妃同德妃二人之間,她必須堅持站在一方。
“我家大弟弟前些日子進宮來,順便也是同我辭別,說是成家立業(yè)之前,想要游歷四方,好好瞧瞧咱們辰國的天下是如何的盛世昌明,也不,我也正好備了一些盤纏,準備讓暖玉送回府?!?/p>
嚴嵐湘捏著帕子點了點嘴角,露出一派無奈之色,她這話說的委婉,話語間頗有些失落,像是沒能促成這段好姻緣,沒能同莊妃結(jié)上姻親,是一件讓她格外沮喪遺憾之事。
裴照月看著不過數(shù)日未見的嚴嵐湘在莊妃的調(diào)教下,竟然也學會兒在人前做戲的招數(shù),不由覺得有些可笑,且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