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滿意點(diǎn)頭,但隨口目光又變得柔和下來,執(zhí)起照月的手道:“放心,從今兒個起,朕會每日都來盯著你上藥?!?/p>
照月欣喜,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真的?皇上說了可不準(zhǔn)反悔!”
“君無戲言,豈有反悔之理?!?/p>
秦錚忽而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了冬日里的冰雪一般,照月也看得出了神。
一旁的張?zhí)t(yī)臉上全是驚訝,下意識看了李全一眼,卻見對方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沒瞧見。
兩人一道退出去之后,張?zhí)t(yī)似乎還是想問問,可李全卻是對他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張?zhí)t(yī),請吧。”
張?zhí)t(yī)強(qiáng)扯出一抹笑,拱了拱手,然后出了承乾宮,剛走出去,他便對著身邊打燈籠的小太監(jiān)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小太監(jiān)聞言便快步跑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暗處,送張?zhí)t(yī)出門的白苓并未回去,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
秦錚直到看著照月將藥喝下才起身。
“皇上要走嗎?”照月眼巴巴望著他。
“怎么,舍不得朕離開?”
“若是嬪妾說了舍不得,皇上便不走嗎?”照月挑眉說道。
此刻的她是那般的靈動,輕輕挑起的眉眼中帶著幾分期盼幾分羞怯,還有幾分放肆,可卻是讓人移不開眼。
下意識的,秦錚俯下去,兩人額頭相抵,似乎是回想起之前那個纏綿的吻,氣息漸漸有些亂了。
“朕……”
秦錚剛開了個頭,照月慌忙推開他:“皇上還是回去歇著吧,嬪妾……”
最終,秦錚還是笑了,拍拍她的手:“你的腳還傷著,就別送了,朕明日再來看你?!?/p>
說罷,便大步離開。
照月還是起身送了兩步,轉(zhuǎn)頭,一眼看到了銅鏡中的自己,那張臉上的羞怯漸漸消失,眼底的期盼也無影無蹤。
喜歡一個人,也是可以演出來的,只要你演技夠好,一個眼神便足矣。
此刻,她的眼底只剩算計。
從秦錚今夜的反應(yīng)看來,自己料想的沒錯,皇上對她還真是有幾分意思。
至少,那股新鮮勁兒還是在的。
自古君王多無情,她自然不會期盼過多,只不過,她要在有限的“寵愛”之中盡量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外頭,秦錚叮囑了子苓她們幾句,讓她們好生照顧照月,隨后便起駕離開。
“子苓姐,您說皇上這是什么意思???”云苓一臉擔(dān)憂。
“是啊,皇上怎么走了?”紅苓也著急的拉著白苓。
子苓笑了,敲了敲兩人腦袋:“兩個傻子,沒見皇上方才做了什么?”
兩人一臉莫名,但白苓卻是與她相視一笑!
子苓進(jìn)房伺候的時候,照月已經(jīng)在榻上靠著,她上前給照月蓋上了錦被:“太醫(yī)說主兒受涼了,可千萬別再貪涼了?!?/p>
照月失笑:“你倒是管起我來了?!?/p>
她說著,卻是將手中的湯婆子塞進(jìn)了子苓的手里,這丫頭從小便是手腳冰冷,也是個怕冷的。
子苓嘻嘻笑了兩聲,在照月的膝前坐下:“主兒,皇上這是真的對您上了心了?!?/p>
她是打心眼兒里替自家主子高興。
“咱們應(yīng)該好好謝謝卉念姑姑,若不是她給主兒出的這個主意,恐怕咱們還要熬下去?!闭f起這個,子苓也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竟然一早就想到讓她去找了卉念。
“等我這邊好些了,我會親自去謝她?!?/p>
說到這里,照月嘆了口氣:“我知你是一心想助我擺脫如今的困頓,但是行為著實(shí)冒險了些,下次別再這么莽撞?!?/p>
她如今毫無根基,若是被秦錚認(rèn)為自己是在借子苓之口告狀,那后果則是不堪設(shè)想。
“奴婢是著急了些,可是主兒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彼f著,看了一眼照月的膝蓋,心疼道,“當(dāng)初在府里您都沒被這么罰過?!?/p>
說著,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白苓偷偷告訴自己的事,便趕緊告訴了照月:“主兒,也不知道他是哪個宮里的,這么跑去報信兒,不要緊嗎?”
照月淺淺一笑:“就怕他們不去報信?!?/p>
一來她可以免于繼續(xù)挨罰,二來嘛,皇后必然會因為皇上的這道“旨意”而大發(fā)雷霆!
人一旦被憤怒沖昏頭腦,就容易做錯事,而做錯事,就會被人拿捏住錯處……
承乾宮正殿寢宮之內(nèi),德妃還未歇下。
玉蓉進(jìn)來剪了燈芯,見德妃還在挑選繡樣,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娘娘,該歇下了。”
“不急,過幾日婉兒生辰,本宮要給她選個好看的繡樣做衣裳?!?/p>
“長公主生辰還有些日子呢,也不急在這一時,您別把身子熬壞了?!庇袢匦奶鄣?。
德妃漫不經(jīng)心的問:“皇上走了?”
玉蓉嘆息:“娘娘您已經(jīng)給了裴小主機(jī)會了,她自個兒把握不住,也怨不得他人?!?/p>
今日德妃娘娘請了皇上來承乾宮,真正的目的便是給裴照月制造機(jī)會,這種事也不好做得太明顯,所以只能靠她自己,在玉蓉看來,裴照月顯然是失敗了。
聞言,德妃忽而笑了。
“娘娘您笑什么?”
“你啊,在宮里這么長時間了,竟然還不如她一個剛?cè)雽m的看得通透?!?/p>
“奴婢不明白……”
德妃笑著搖頭:“你且看著吧,她的榮寵還在后頭呢!”
此時的秦錚正在回程的轎攆上,他轉(zhuǎn)著拇指上的扳指,不知在想著什么。
“皇上,咱們這是回寢宮嗎?”李全問道。
“嗯?!鼻劐P只是應(yīng)了一聲,并未多說。
“看來今兒個皇上心情很好?!崩钊?。
這段時間瑣事繁多,秦錚每日都是愁眉不展,這些李全可都是看在眼底的,這會兒見秦錚心情不錯,他自然也是跟著高興起來。
“看得出來?”
李全“嘿嘿”笑了兩聲,道:“今兒個您來德妃娘娘這兒的事,可是宮里上下都知道的,所以,裴小主……”
皇上一早就讓他暗中留心裴照月在儲秀宮的一舉一動,對她的用心可見一斑。
如今這位小主肯主動,皇上自然是高興的。
“就你機(jī)靈!”秦錚哼了一聲,但顯然沒有生氣。
這些日子裴照月被人為難,他并非不知,他只是在等著,看這個女人到底什么時候會向他低頭求救。
現(xiàn)在看來,她果真是沉不住氣了。
回想起裴照月今夜所做的種種,她肯花這樣的心思,便足夠說明了一切。
不過……
“李全,你說怎樣才能徹底讓一個女人對你死心塌地?”
裴照月肯在他的身上花心思,那自然是好,可光是這樣還不夠,但是如何才能真正的攻心?
想來還真是讓人頭疼。
“奴才怎么會懂女人的心思呢!”李全苦笑,想了想道,“不過,想來只要多用點(diǎn)心思,她必然是會動情的?!?/p>
秦錚微微蹙眉,思量著李全的話,許久之后,終于是笑開了:“你啊你!”
李全也跟著笑了……
鳳儀宮。
皇后一巴掌扇在了紫翠的臉上!
她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小宮女,也是李全遣來鳳儀宮中傳圣諭的,卻不想話一出口就被皇后給打了。
一張嬌俏的小臉兒上瞬間印出了幾道掌痕!
“皇后娘娘饒命!”紫翠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向晴見狀,慌忙上前攔住了還想動手的皇后,神色緊張的對她搖頭:“娘娘!三思??!”
皇后還想發(fā)作,可是看到向晴的阻攔,也總算是恢復(fù)了幾分理智。
紫翠是御前伺候的人,身上帶著傷回去,鳳儀宮這邊還真是不好交代,她也是氣糊涂了,才做出如此沖動的事情。
向晴見狀,連忙拉起紫翠退了出去。
到了門外,見紫翠半張臉都腫了,她從手腕上拿下了一個翡翠玉鐲,塞進(jìn)了對方手中:“真是對不住了,紫翠姑娘,這個你收下,回去怎么跟皇上說,你應(yīng)該心里有數(shù)的,對吧?”
紫翠捏緊了那枚玉鐲,但還是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姑姑放心,奴婢不會亂說話的?!?/p>
向晴笑盈盈的說道:“那就好,姑娘的好,不但我們皇后娘娘會記著,就連大皇子殿下也會記著的,將來自是少不得姑娘的好處?!?/p>
她明目張膽拿大皇子殿下來要挾,紫翠的臉色變了變,只是低眉順目的告退。
見人走了,向晴這才收起笑,轉(zhuǎn)身進(jìn)去。
果然,皇后還在拿著桌上的杯盤撒氣,于是她便趕緊上前安撫:“娘娘,您何必為了這種人而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p>
皇后死死的捏住手中的酒盞,仿佛手中捏著的就是裴照月的性命:“這個該死的小賤人,剛?cè)雽m就搞這些狐媚子的手段勾引皇上,偏偏還迷得皇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娘娘,這話可說不得!小心隔墻有耳!”向晴緊張的想要阻止皇后說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話來。
可是皇后卻并不領(lǐng)情:“皇上既然做得出這種事,還怕本宮說么!那個小賤人不過一個寶林而已,不就是罰跪了幾日而已,他竟然特意下旨告訴本宮,不讓她來請安,這分明是不把本宮這個皇后放在眼里,教本宮今后還如何管理六宮!”
向晴趕緊給她倒了杯茶:“娘娘息怒,這會兒您要是急了,那豈不是讓承乾宮那邊兒得意了,她們只怕是巴不得您著急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