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湛藍的長袍金絲龍紋滾邊,與生俱來的高貴優(yōu)雅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愈發(fā)的鮮明!
冷峻的眉眼下,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渾然天成的王者之風由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出來,只是薄薄的唇顯得有些冷情之相,即便是掛上了笑意,也仿佛遙遠得讓人無法觸及。
冷淡的表情,瞧不出是喜是怒。
自古伴君如伴虎,秦錚陰晴不定的性子讓她有些發(fā)憷,她也絕不會天真的認為對方是真的來關(guān)心自己。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人――長得還真是好看!
照月作勢要起身:“皇……咳咳!”
一個字剛出口,劇烈的咳嗽便讓她如愿的倒回了床上。
這里頭真假參半,身子虛弱不經(jīng)折騰這是實情,但咳嗽卻是刻意為之的,依她如今的傷勢,起身問安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她要讓對方先開口,起碼也要試探一下他是來“問責”,還是來“探病”。
先前的交鋒她失了先機,什么都沒弄明白,這次,她不能再這么被動。
“身子不適就不必多禮?!鼻劐P上前一步扶住了急于起身的她,“朕一下朝聽聞此事,便過來看你,可還好?”
照月露出感懷之色:“謝皇上關(guān)懷,臣女并無大礙。”
秦錚側(cè)身在榻沿坐了下來,掃了一眼身后的一眾人:“你們都退下吧,朕要陪著月兒說幾句體己的話?!?/p>
“是?!?/p>
一干人等魚貫而出。
他一句“月兒”驚得照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還沒緩過來,便聽秦錚忽然吩咐李全:“李全,去宣張?zhí)t(yī),讓他過來候著?!?/p>
張堯張?zhí)t(yī),是太醫(yī)院院判,專門為皇上診脈,若是得了他來瞧病,那可是天大的恩賜!
只是,照月臉色卻是微變,忙道:“謝皇上恩賜,可是民女的傷已經(jīng)由杜太醫(yī)醫(yī)治過,正所謂一病不請二醫(yī),否則的話,豈不是成了民女不信任杜太醫(yī)了。”
秦錚卻是看著她,不出聲,那雙銳利的眼眸仿佛已經(jīng)洞察了一切!
只是,他從照月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端倪,良久,他才道:“也罷,杜沛笙被稱作‘外傷圣手’,有他醫(yī)治,想必也無礙。”
“謝皇上體恤。”
句句體貼,若是能夠忽略他眼中的探究,照月幾乎是要相信秦錚是真心待她。
可惜,她不瞎,也不傻,在她的面前秀演技,還嫩了點!
秦錚拍了拍照月的手,道:“朕今日來,一方面是想看看你傷得如何,另一方面,也是想問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置沈墨叢?”
照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閃了閃,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從善如流道:“沈家姐姐是個性情中人,不過是性子急了些,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不過是不小心推到我,我的傷也無大礙,還請皇上饒了沈家姐姐,千萬別責罰她!”
她說得情真意切,秦錚倒是當真在她臉上看不出異樣,他幽幽問:“你當真如此想?”
照月眨了眨眼,那雙澄澈的眼眸里看不到絲毫撒謊的跡象,淺淺一笑:“當然了?!?/p>
這一笑,倒讓秦錚怔住了,他蹙眉望著她,細細的柳眉如黛,一雙鳳目如星辰般湛黑,澄澈無底,高挺鼻梁將整張臉的輪廓勾勒得分明清晰,臉色雖蒼白,卻不顯寡淡,反倒讓人生出一種我見猶憐之感!
最美的,還是那雙眼睛,如墨如漆,黑白分明,不笑不語時,靜如潑墨山水畫,帶著一股天然的靈動,一旦笑開,繁華盡逝!
忽而察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秦錚回過神,起身時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威嚴:“既是如此,那便遂了你的愿,朕會讓人將沈墨叢送回來,你且好生歇著,朕改日再來看你?!?/p>
說罷,他便起駕回宮。
一回到御書房,立刻吩咐李全道:“去將朕宮中那珠千年人參送去儲秀宮,還有先皇留下的那件貂裘大氅也一并送過去。”
李全一愣,有些疑慮:“皇上,她還只是個待選的秀女,這樣的恩賜,會不會折煞了她?”
其實他是不解,若皇上真對裴照月有那個心思,便如湘美人那般直接賜個封號便好,為何要這般去示好?
秦錚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無妨,先讓人將沈墨叢放回去,然后再派人將這些賞賜送去?!?/p>
“皇上是因為沈家,所以才抬舉裴姑娘?”李全恍然。
“沈墨叢如今是動不得,沈家畢竟朝中肱骨?!鼻劐P心知這是必要的。
身處這個位置又能如何,有時候還是會受制于人,不光臣子會揣測皇帝的心思,皇帝有時也得揣測臣子的想法。
“看來裴姑娘也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
“這個皇宮里的人,有幾個是用真面目示人?誰不是在人前戴著面具?朕倒要瞧瞧,這女人能演到何種程度!”
望著秦錚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李全也是無奈,圣上的心思還真是難測……
這廂,皇上的鑾駕剛走,鄭惜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姐姐,你沒事吧?”
照月懶懶的靠在軟榻上,隨口道:“我能有什么事,皇上還能吃了我不成?”
“可是姐姐,我聽說皇上下令要將沈墨叢送回儲秀宮,是不是皇上他……”鄭惜試探著問。
意思很明顯,她想知道是不是秦錚威逼脅迫照月了。
照月?lián)u頭:“你想多了,是我主動提出不計較的?!?/p>
“為何?!”鄭惜臉色微變,她一臉焦急,“沈墨叢那個悍婦將姐姐你傷成這樣,姐姐怎么可以就這么算了!”
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照月卻反倒是笑了。
“姐姐你笑什么?”鄭惜微微有些惱了,“我在這兒著急上火,原來是空擔心,可姐姐你卻毫不在意,感情是我自個兒在這兒上桿子的!”
照月倒也不急,只是反問:“你覺得,皇上來這一趟,當真是來看我的嗎?”
“那不然呢?”鄭惜不解,“你方才也說了,皇上并沒有逼你?!?/p>
照月幽幽道:“作為臣子,若是這點察言觀色的眼力都沒有,那便是什么時候死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