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圍輕咳一聲,前面齊刷刷站著的陸庭陌、唐寧嘉和阮歆霎時間整齊劃一的回頭,怔怔的看了州圍兩秒,又整齊劃一的別過頭去,然后各自忙碌著到處找事情做。
倒是心照不宣。
林縱橫緊張的伸手想去拉州圍,州圍看著那邊欲蓋彌彰的看風(fēng)景、玩指甲和面壁思過的三個人,心里明鏡似的,她收起心里的萬千思緒,走過去將藥物放到床頭柜,把手放進(jìn)林縱橫一直朝她伸著的手中,勉強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林縱橫抿了抿嘴,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然后點頭。
州圍嘆了口氣,“我身邊的叛徒可真不少?!?/p>
她只是喃喃了兩句,面壁思過的唐寧嘉就耳朵極好的聽到了,她瞬間轉(zhuǎn)過頭來舉手保證,“我不是!”
州圍沒看她,只低頭問林縱橫,“那件你也知道了?”
林縱橫再次點了點頭。
州圍這才偏過頭去看唐寧嘉。
唐寧嘉被她看的發(fā)毛,偏生她最怕州圍一言不發(fā),唐寧嘉嘟著嘴想哭,只能不打自招,“好吧,我是叛徒。”
“知道就好?!?/p>
林縱橫看她也沒太大表示,只漫不經(jīng)心的擺弄著碘伏、棉簽和繃帶,干脆直接朝窗邊裝模作樣看風(fēng)景的陸庭陌吼了一聲,“你們先出去,我要換藥了?!焙鹇曋羞€有止不住的洋洋喜氣。
陸庭陌橫了他一眼,“換就換啊,還怕人看啊,”這么說著,他突然福由心至的賊笑兩聲,眼神不懷好意的朝著林縱橫身上瞥,“你傷哪了?”
“臥槽,你給我滾!”林縱橫腦袋左右轉(zhuǎn)了下,想找東西打人,結(jié)果手頭什么都沒有,最后只能憤憤的瞪著陸庭陌,“趕緊出去,礙手礙腳的。”
唐寧嘉看州圍沒表示,便跟著阮歆出了門,等到站在走廊的盡頭,冷風(fēng)吹到臉上,唐寧嘉攏了下衣服,負(fù)罪感極強的嘆氣,“圍圍是不是生氣了啊?”
陸庭陌靠在窗邊,看著遠(yuǎn)處坍塌了無數(shù)的建筑,心里也是一陣唏噓,他聽到唐寧嘉嘀咕,不由得說:“州影后哪有那么小心眼,再說了,孩子都生了,怎么可能一直瞞天過海,早晚都會知道?!?/p>
唐寧嘉鼓著嘴,“可是早晚都知道不代表圍圍以為是我泄露的啊?!彼绱讼胫?,狠狠瞪了陸庭陌一眼,“都怪你,嘴張那么大,叭叭的什么都說,你就是罪魁禍?zhǔn)??!?/p>
陸庭陌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大小姐,是你蠢的要命自己上趕著往上送人頭,人家還什么都沒問呢,你就不打自招了,你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是什么?”
就沒見過這么笨的人!
眼看唐寧嘉怒眼圓瞪著要動手,阮歆趕緊攔了一下,她看向陸庭陌,遲疑了一會才問,“我聽說燕昭在意國拍戲,你知道她的消息嗎?”
唐寧嘉聽阮歆轉(zhuǎn)移了話題,悻悻的將怒氣收了起來。本來她在飛機上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大床榻躺著,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陸庭陌把她抱過去的,她就夠懊惱了,之后她都沒好意思跟他說話,剛剛吵了一小下好歹將那份尷尬勁渡過去了。
唐寧嘉看了阮歆兩眼,“你怎么打聽起燕昭來了?對了,莊譯下了飛機就跟我們分開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他的朋友?”
“不用了,”阮歆笑著擺擺手,“圍圍更重要,他的朋友他自己去搞定吧。圍圍生病住院的時候我見過燕昭一次,覺得挺好的姑娘,所以問問?!?/p>
“哦,”唐寧嘉努努嘴,輕抬下頜示意陸庭陌,“燕昭沒事吧?”
陸庭陌突然就笑了,“真當(dāng)我無所不知呢,她有沒有事我怎么知道?我倒是知道許紹廷那個王八蛋跑的快毫發(fā)無損,他奶奶的?!?/p>
唐寧嘉也跟著陸庭陌“問候”了下許紹廷,然后就不說話了,靠著窗戶看著病房的方向,忐忑的很,也不知道圍圍有沒有真的生氣。
州圍心里五味雜陳,她知道,早在外婆答應(yīng)諾諾去拍林縱橫的電影的那一刻,今天的結(jié)果就已經(jīng)注定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可是她被現(xiàn)實推著走到這一步,連說“不”的選擇都沒有。
她希望她和林縱橫的感情只是兩個人的事,不要把別人牽扯進(jìn)來,可是沒辦法,各方各面的糾葛纏在一起,已經(jīng)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事了。
林縱橫不安的拽了拽州圍的衣袖,“你不高興嗎?”
“沒有,”州圍抿抿嘴,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你身上有傷口,別亂動?!?/p>
“殊兒,”林縱橫執(zhí)意坐起來握著她的手,“我知道諾諾是我的女兒真的非常開心,可是更開心的是她是你生的,你愿意為了我生下一個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其實這些年,你也是愛我的,是不是?”
林縱橫的眼神執(zhí)著又帶著期盼,還有著局促不安,州圍看在眼里,沉默的咬著唇,她不能說違心的話,“是,愛你?!?/p>
“我就知道,”林縱橫伸手將她拉到懷里,在她發(fā)頂印下一吻,“我也愛你,很愛很愛,四年前我去浮生找你,真的是氣急了才說出那樣的話,那不是真的,我自始至終只有你,從沒有過旁人?!?/p>
“嗯,”州圍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背,“趴好,我先給你上藥。
林縱橫怔怔的看著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她應(yīng)的很自然,可是她眼下的面部表情就跟昨天在西餐廳時一模一樣,她根本就不信。
林縱橫著急的拉了她一下,“你不信我說的?”
“別說胡話了,”州圍摁他躺下,“你再亂動,傷口又該出血了,我們先上藥行不行?”
林縱橫撇了撇嘴,“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哄諾諾的?”
“是,她跟你一樣,經(jīng)常不聽話。”
州圍將被子掀開,把他身上纏裹著的紗布一點點小心的揭下,傷口還沒好,看起來一片猙獰,州圍覺得眼睛被刺痛,有些泛酸,林導(dǎo)的話言猶在耳,她相信林縱橫是真的愛她,甚至說只愛過她一個,她也信。
可是男人總是能將愛和性分得很開,她做不到,可是他能。州圍使勁眨眨眼,驅(qū)散眼底的澀意,她拿著棉簽蘸著碘伏給他消毒。
林縱橫趴在枕頭上偏頭看她,“有了諾諾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州圍手上動作微頓,良久才笑了笑,“告訴你什么,聽你再說一遍‘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我,”林縱橫急了,州圍拍拍他的手讓他安分點,“過去的事別糾結(jié)了?!?/p>
林縱橫就不問這種問題了,穩(wěn)了一會,他又笑,“諾諾是不是跟我很像?”
“很像,”州圍直言,“有時候脾氣倔的我都想打她兩巴掌,真是好的不學(xué),你的無賴樣她學(xué)了十成十?!?/p>
“女兒像爸,”林縱橫的語氣中不無驕傲,“我第一眼看到她是在沈教授家中,她才三個月大小,被方姨推著,躺在嬰兒車?yán)锖约旱拇竽粗赋倚?,我就跟著她笑,特別傻,我抱她的時候渾身僵硬,手心直冒冷汗,那還是我第一次抱小孩子,結(jié)果就抱的我們的女兒?!?/p>
州圍心里一驚,她沒想到他們早就見過面了,可能真的是父女天性吧,不管離得多遠(yuǎn),都會無限的朝著對方走近。
林縱橫看她反應(yīng)實在平淡,覺得她可能還沒從地震的恐慌中走出來,只能沒話找話,“諾諾的名字,是因為你說過的‘林左右而言他’嗎?”
州圍頭也不抬的輕點了下,“是。”
“那諾諾還能把我的戲拍完嗎?”林縱橫不確定的問。
“可以?!?/p>
林縱橫倏地想坐起來,又被州圍壓了下去,“說了趴好?!?/p>
林縱橫鼓著嘴,心想她還不如罵自己一頓呢,眼下這么好說話,他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心里倒更是打鼓了。他伸手拽了拽她衣袖,“你以后不會繼續(xù)不理我吧?”
州圍詫異的抬頭看他一眼,“說了你別多想,先好好把傷養(yǎng)好行不行?”
“那你不走?”
“不走?!?/p>
“永遠(yuǎn)陪著我?”
“嗯,陪著?!?/p>
州圍心無旁騖,消了毒,又將他后背的傷口細(xì)細(xì)的抹了藥纏裹好,每個傷口都弄完,也花了不少時間。
林縱橫看她要將藥膏收起,攔了她一下,“還有傷口沒處理。”
“嗯?”州圍狐疑的將他后背和肩膀檢查了一遍,每個小傷口都照林到了啊,“還有哪里?”
林縱橫指了指自己的腿,“應(yīng)該被擦傷了不少?!?/p>
州圍眉頭瞬間擰了起來,“你怎么之前不跟醫(yī)生說?萬一有殘留的玻璃,受罪的不是你嗎?”這人怎么這么不愛惜身體呢?
州圍轉(zhuǎn)身朝外走去喊醫(yī)生,林縱橫不敢拿喬了,趕緊哎吆一聲,州圍果真快步走回來問他哪里疼。
林縱橫拉著她的手耍賴,“腿上肯定沒有玻璃,傷口應(yīng)該有不少,你也看到了,醫(yī)生有多粗魯,問都沒問直接把我上衣剪爛扒光了,我要是說腿上有傷,他們是不是也要把我褲子扒了啊?”
州圍被他氣笑了,“你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帥是不是?誰都要看你三十多歲的人是不是?當(dāng)別人都稀罕看你呢?”
“我管別人稀不稀罕呢,我都不給看?!绷挚v橫哼唧一聲,“你給我上藥?!?/p>
“臭不要臉!”州圍臉一紅,無可奈何的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將病房的門鎖上,然后將床頭的窗簾拉上,等她做好這一切,就看到林縱橫乖乖的趴好,體貼的連腰帶都解開了,他看著州圍賊賊的笑,“隨便你怎么樣都可以?!?/p>
看著林縱橫賤兮兮的樣子,州圍只覺得不忍直視,她盡量目不斜視的將他的褲子朝下拉了拉,看到露出來的四角的東西只覺得面紅耳赤。
林縱橫得意的晃了晃身體,“我的臀翹不翹?”
州圍再沒客氣,一巴掌拍在他翹臀上,“再廢話不斷我不管你了!”
“好好好,不說,”林縱橫體諒她臉皮薄,“我給你時間慢慢適應(yīng)。”
州圍別了他一眼,剛想給他把褲子拉下來,就看到她放到一旁的林縱橫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將手機推到林縱橫面前,“接吧。”
林縱橫看也不看,“你替我接就行?!?/p>
“不行,這個人的電話我還真沒法替你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