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圍眼眸微微瞇起,“原來是許副總。”
許紹廷理了理西裝筆挺的衣服,隨意的將雙腿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倒是一派輕松的樣子,“許久未見了,州影后?!?/p>
州圍沒心跟他閑聊,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看夜景。
許紹廷勾唇一笑,“州影后將星娛的池水攪渾,自己倒是能片州不沾身的全身而退,我以前只當州影后漂亮,著實沒想到你如此聰慧,看來我看人還是太膚淺?!?/p>
“星娛的水若清,那我怎么攪它都渾不了,”州圍挑挑眉,“許副總要真有眼光,就該在星娛徹底變臭之前,脫身離開?!?/p>
“哦?”許紹廷聳聳肩,身體朝著州圍的方向微微傾了傾,言辭輕佻,“州影后這是在提醒我叛逃嗎?你知道的,只要你肯,讓我死都甘愿?!?/p>
州圍面無表情的拿著手機抵開許紹廷的肩,“許副總可聽過一句話,急色鬼往往都會被美女勾魂索命,我怕許副總無福消受,年紀輕輕英年早逝?!?/p>
許紹廷勾起一抹邪笑,“英年早逝算什么?!?/p>
州圍寒了臉,看到過道對面的林導察覺不對勁頻頻朝這望,便伸手摁呼喚鈴喊空姐過來,然后指了指林導的位置,“我想和對面那位先生換個位置。”
空姐微笑著轉(zhuǎn)身回去請示,然后表示可以。
路過許紹廷的時候,他輕笑出聲,“我們同樣的目的地,同樣的活動,看來接下來少不得見面,很期待和州影后碰撞出火花呢?!?/p>
“碰撞”兩個字他點的尤其輕狂,讓州圍一陣惡心,“碰撞的解釋有很多,螳臂當車是碰撞,蚍蜉撼樹也是碰撞,而這種碰撞,下場通常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路一條?!?/p>
和林導換好位置,她總算能安心的閉眼休息一下。即便過道對面許紹廷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到意國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國內(nèi)是晚上六點多,到了賓館,州圍先給唐寧嘉撥了通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州圍直接問,“諾諾有乖乖去幼兒園嗎?”
“有,”唐寧嘉撫摸著旁邊正在畫畫的諾諾的腦袋,忙不迭的說,“很乖?!?/p>
諾諾從畫紙上抬頭,湊近了手機,乖巧又軟糯的說:“媽媽,我有聽話?!?/p>
“嗯,”州圍應(yīng)了一聲,想到開機之后林縱橫給她發(fā)的無數(shù)條消息,還是忍不住小聲問唐寧嘉,“林縱橫有繼續(xù)聯(lián)系方姨嗎?”
唐寧嘉起身回了屋,才開口,“有,連續(xù)不斷的打電話,看起來都快瘋了,方姨都不敢開機?!?/p>
州圍好一陣沉默,她捏了捏眉心,“諾諾這兩天有提到他嗎?”
“沒有,”唐寧嘉癟了癟嘴,“不過我看到諾諾在幼兒園畫的畫,畫了個高高大大的叔叔?!?/p>
州圍額頭隱隱作痛,“這幾天幫我看著她,讓她好好上學,有什么事等我回國再說吧?!?/p>
“好?!?/p>
州圍要在意國待五天,參加一個大型的電影交流活動,和林導以及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做電影的前期推廣和宣傳。
晚上睡覺前,諾諾靠在唐寧嘉懷里,揪著她睡衣上的帶子,糯糯的說:“干媽,我想叔叔了?!?/p>
她不敢跟媽媽說,只能告訴干媽。
“唉,”諾諾語氣中的委屈和實打?qū)嵉南肽?,讓唐寧嘉重重嘆了口氣,她如果知道當年圍圍和林縱橫發(fā)生了什么,她也能對癥下藥,開解不了圍圍,也能去質(zhì)問林縱橫,可是現(xiàn)在,她一無所知,什么忙也幫不上,唐寧嘉拍了拍諾諾的背,“這幾天乖乖上學,等媽媽回來,干媽跟她好好聊聊,好不好?”
“嗯,”諾諾點點頭,懂事地說,“我喜歡叔叔,可是更愛媽媽,如果媽媽以后不想讓我見叔叔,我就不見了。”
唐寧嘉聽的一陣心酸,她俯身在諾諾額頭親了一口,寬慰她,“好孩子,你媽媽聽到會很開心的,你也別太難過,干媽想想辦法?!?/p>
第二天下午四點,方姨就趕到了諾諾的幼兒園準備接她放學,幼兒園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接孩子的家長,大多都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和方姨年紀差不多。
諾諾在幼兒園人氣很高,因為太漂亮,大多家長都認識諾諾,順便也認識了方姨。之前幼兒園開學諾諾一直沒來,這兩天才出現(xiàn),不免讓很多家長關(guān)懷的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方姨一一笑著回應(yīng),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喊她,熟悉的聲音讓她脊背瞬間僵硬,她不可置信的回頭,就看到方晏站在人群之外的不遠處,定睛看著她。
方姨臉上的笑容不動聲色的斂下,眼神恍如冷錐,直直的刺向?qū)Ψ健?/p>
方晏面不改色,朝前走了兩步,“這里人多不方便,媽,我們找個地方聊聊?!?/p>
周圍人打探的視線不住的落在她們身上,方姨臉色一僵,徑自繞開人群走到遠處稍顯僻靜的地方,“別喊我媽,我女兒在四年前就死了。”
“媽,”方晏實在不敢相信這話出自自己那個老實巴交、從來唯唯諾諾只知道一味付出的母親口中,“你咒我死嗎?”
方姨別開眼,不想去看方晏。
她家里條件不好,老公又早早去世,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一技之長,只能給人家洗衣做飯,她含辛茹苦的把這個唯一的女兒帶大,供她上了北京的大學,可是這個女兒是個白眼狼啊,進了大學幾年不回家也不聯(lián)系她,之后突然回去騙著她將唯一的房子賣了然后卷款跑了,絲毫不管她這個當媽的無家可歸會不會凍死餓死。
如果不是老太太,她早就死在四年前鈺淵潭旁邊的斷橋下了,前幾天在片場看到方晏,方姨只覺得諷刺,她這個女兒穿的珠光寶氣,挽著看起來就身價不菲的男人的手,坐著豪車,過著如此好的生活,沒有理會過她這個母親分毫。
就是養(yǎng)條狗,還知道搖搖尾巴,而她這個女兒,還不如一條狗。
方姨隱去眼角的濕潤,冷冷的笑笑,“我沒有咒你死,我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你找我干什么?”
她這些年跟著家里的老太太學知識學本事,長了不少見識,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低眉順眼對誰都低聲下氣的人了。
她媽的反應(yīng),真的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方晏不相信,又追問,“媽,我特意來找你,我們這么多年沒見,你就這種態(tài)度嗎?”
方姨退后兩步,“到底有什么事,沒事我還要去接孩子,你別耽誤我時間?!?/p>
方晏擰著眉,“我還想問問你呢,媽,你給誰看孩子呢,那孩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林縱橫的劇組,為什么會被林縱橫爸媽捧在手心,那是誰?”
那天發(fā)現(xiàn)之后,方晏便派人跟蹤在《背影》劇組外,她本意是想追看一下她媽媽現(xiàn)在住在哪里過著什么樣的生活,結(jié)果沒想到跟蹤到林縱橫帶著孩子去自己爸媽家吃飯,甚至還和州圍一起,被林縱橫開車送回了燕樓。
方晏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這兩天那孩子沒去劇組來了幼兒園,她便抽空過來問問。
方姨蹙著眉看方晏,“你現(xiàn)在倒是挺厲害啊,都學會跟蹤了?!?/p>
“媽,你回答我?!?/p>
“我憑什么回答你!”方姨氣不打一處來,她早在四年前就徹底放棄這個女兒了,如今憑空出現(xiàn),還帶著目的而來,她老賬還沒算呢,“別喊我媽,你一喊我只想狠狠抽自己耳光?!?/p>
“媽你怎么這樣,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血緣最親的人,你忘了嗎?”
“讓開!”幼兒園已經(jīng)開了大門,小朋友都往外跑,方姨不想跟她廢話。
另一邊,林縱橫戴著口罩也等在幼兒園門口,諾諾已經(jīng)三天沒去劇組,他的心如被螞蟻啃噬,他想見諾諾,每分每秒都想,他以前不知道,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已經(jīng)讓他離不開小家伙了。
沒有辦法,他將京市所有的幼兒園都調(diào)查了一遍,就為了找一個名叫州言的孩子,終于,他如愿找到了。諾諾的媽媽不想讓她拍戲,那他暫時只在幼兒園門口看看她就好了。
小朋友們小小的個子背著大大的書包朝外跑著,人潮之中,林縱橫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方姨領(lǐng)著的穿著白色小衣服的小家伙,果真,林縱橫看著出了校門的諾諾自嘲的笑了笑,他不是喜歡孩子,他只是喜歡諾諾。
林縱橫剛想過去問問晚上能不能請方姨和諾諾一起吃飯,就看到學校門口因為擠滿的接送的轎車和電瓶車沒能得到及時疏散,導致場面一片混亂,有幾個小孩都被擠的跌倒在了地上。
林縱橫心臟瞬間收緊,耳邊此起彼伏響起的,是家長的呼喊和孩子的哭聲,林縱橫快速的撥開人群走到前面,就看到諾諾被一個小朋友撞倒在地上,手心都被擦破了。
林縱橫的心抽疼,他沖過去將諾諾抱了起來,著急的去看她的手,“疼不疼?”
“叔叔!”諾諾眼角的淚將落未落,一看到林縱橫,頓時什么都林不上了,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使勁親了兩口,“叔叔我好想你。”
“乖!”林縱橫親親她的臉頰,看她手上擦破了皮,還摻著地上細碎的砂石,趕緊給她呼呼,然后揚聲招呼了被擠出去的方姨,讓她直接去自己停車的位置。
林縱橫開車將她帶到仁安醫(yī)院,下了車抱著諾諾一路朝著孟主任辦公室沖。
諾諾抿著小嘴笑,“叔叔,我看到你手就不疼啦?!?/p>
她手上的血都干了,顏色變得深了許多,配著她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更瘆人。
方姨一路小跑著跟著,她想說其實在路邊的診所就能看,不用非得跑到大醫(yī)院來的。不過看林縱橫的臉色,她也不敢說。
孟主任正伏案記病歷,看到林縱橫抱著小孩沖進來,再看看小姑娘并不嚴重的擦傷,哭笑不得,“我說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一個主任醫(yī)師,你讓我給你女兒看這種小傷,未免大材小用了?!?/p>
女兒?林縱橫不記得孟主任見過諾諾啊。他被攝像機砸到諾諾是來看過他,但是并沒有碰到孟主任啊。
林縱橫狐疑的看了孟主任一眼,“您這話什么意思?”
“呵,”孟主任以為他不想承認,氣的拿病歷本敲在林縱橫腦袋上,“這小姑娘是不是叫諾諾?”他一眼就看出這孩子跟林縱橫像了,“你媽都給你倆做過親子鑒定了,還在我這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