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圍匆匆趕到仁安醫(yī)院14樓的病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暽n老卻又尖銳刺耳的聲音,刻意拿腔作調的想裝出高人一等的感覺,“我來看我們家的人,你有什么資格攔著?你誰啊你?哦,我知道了,你喜歡州斕是嗎?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這是被我兒子玩剩下不要了的女人,二手貨你也要啊,你還真不挑啊?!?/p>
不堪入耳的話聽得人遍體生寒,州圍額上青筋爆起,她猛地推門進去,在所有人錯愕的眼神中,走到剛剛說話的老太太面前,眼中陰霾濃到化不開,“我想問問你是幾手貨?你用如此侮辱性的詞來物質化女性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你本身也是個女人?”
一米七的州圍極有存在感的霸住了一米五幾的老太太眼前不大的空間,再加上州圍眉眼壓低時煞氣逼人,老太太冷不丁被嚇得心臟都差點停擺,她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才想起自己為什么要害怕一個晚輩,又逞強的兇悍的瞪視了州圍一眼,惡聲惡氣道,“我是你奶奶,你不能、不能這么跟我說話。”
“我這么跟你說話算輕的!”州圍冷嗤一聲,“我沒記錯的話,你八十二歲的生日剛過不久吧,你活了八十二年都沒學會怎么說人話嗎?嘴巴這么臟!你是不是被人吹捧慣了早飄飄欲仙到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你感覺不到自己有多惡毒嗎?你這副嘴臉,讓人看著惡心?!?/p>
“你!你!你!”老太太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她忍不住踹了一腳旁邊坐著默不作聲的鐘墨白,“你就允許她這么詆毀你媽?”
鐘墨白嘆了口氣,濃眉都揪到了一起,“小圍,你怎么能這么跟奶奶說話?”
“你算什么東西!”州圍雙臂抱胸倚著床尾的板子,慍怒已經(jīng)壓制不住,“又當又立說的就是你吧,你怎么有臉出現(xiàn)在我媽面前,又怎么有臉縱容你媽對沈教授說出這種話?你是看我媽躺了八年挺受罪的,想直接過來氣死她讓她早登極樂嗎?”
“小圍,你別這樣說,我們……”
“別喊我名字,我警告過你了!”州圍閉眼深吸兩口氣,“門在那邊,趕緊滾,下次再敢來醫(yī)院,我讓你們也在這住下。”
“簡直放肆!”老太太氣的狂拍桌子,“我們今天來,是來示好的,就想來看看你媽,你至于這么咄咄逼人嗎?”
“我咄咄逼人?”州圍愣是被氣笑了,“毀了她大好前程的人是你兒子吧,把她撞成植物人躺在醫(yī)院八年的是你兒媳婦吧,內里居心叵測的人表面還想裝成純良無害,你隨便說兩句話就想把過去一筆勾銷,你當別人都是三歲小孩嗎?”
鐘墨白臉色不好看,他起身朝州圍走了兩步,放軟了聲音,“我們沒有惡意,就是想來看看州斕,想問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不是來找事的?!?/p>
“不必!”州圍別過臉,不想多看他一眼,“滾遠點,我謝謝你!”
老太太想到自己來的初衷,也壓了壓火氣,將鐘墨白扯到身后,自己跟州圍道歉,“是我不對,不該說那樣的話,你怪就怪我吧,我們真沒有惡意?!?/p>
州圍伸舌頂了頂上頜,笑的一臉諷刺,“我說了,滾遠點,就是對我最大的善意了。對了,”州圍偏頭看了沈教授一眼,“跟沈教授道歉,然后滾?!?/p>
沈教授是個文化人,一輩子沒說過臟話重話,想必在她來之前,受了這對母子不少的委屈。
老太太眼眸低垂,遮住眼底驚天的怒意,她最終木著臉看了沈勒一眼,“對不起?!?/p>
沈教授面無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鐘墨白繞過床的另一側站到床頭看了形銷骨立的州斕一眼,眼里藏著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低嘆一聲,“都是我的錯。”
州圍抿了抿嘴,“可以滾了?!?/p>
“你!”老太太到底壓不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熱諷,怒氣洶涌而來,“你外婆怎么教你的,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不懂得尊重長輩嗎?我們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你陰陽怪氣的說的什么,你讓誰滾呢?我是你奶奶,他是你爸,這么不孝順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是吧?”
“不想滾是吧?”州圍直直的望著老太太,“真有天打雷劈這回事,你跟你兒子早就投胎幾千幾萬次了。就憑你教出這么喪盡天良的兒子,你有什么資格指責別人?”
州圍快走兩步開了房門,用德語喊了一聲,很快,那兩個保鏢就從樓梯間走了過來,州圍朝屋內指了指,“把他們扔出去?!?/p>
眼看著兩個壯漢朝他們逼來,鐘墨白趕緊擺手,“不,小圍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p>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弄走。”
兩個保鏢一人揪起一個衣領,毫不客氣的把他們扔到了病房門口,路過的醫(yī)生護士以及患者家屬紛紛駐足,老太太被甩的一個踉蹌,險些沒站起來,她剛想破口大罵,但是瞧著有人拍照,又不敢太放肆,怕被人傳到網(wǎng)上讓譚青看到,只能再次壓制火氣,憤憤的踹了一腳房門,帶著鐘墨白罵罵咧咧的離開。
兩個保鏢在門口站了一會,州圍拿出一樣東西交給他們,然后低語幾句,兩個保鏢會意,拿著東西就離開了。
將房門關上,隔斷了外面的一切喧囂和紛紛議論,州圍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州圍清楚譚青早就知道州斕住院的事,但是她也明白,州斕對譚青早就沒有了威脅,譚青根本不會再花時間對付州斕,甚至依著譚青的惡毒心思,只怕恨不能州斕不死不活的躺一輩子。
只是她沒想到,鐘墨白和他媽會來,看來她也得請個保鏢在醫(yī)院守著了。
“圍圍,”沈勒倒了杯水遞到州圍面前,“是我沒用,說不過他們,也攆不走,還要讓你過來?!?/p>
“跟你沒關系沈教授,”州圍將杯子接了過來,淺酌一口暖了下冰冷的心,讓四肢百骸都舒展了一些,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他們那種臟透了的人,骨子里都散發(fā)著腐爛的臭味,不值得你跟他們多費唇舌?!?/p>
沈勒看著病床榻動也不動的州斕,嘆息一聲,“他們說來示好,目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州圍喝完又重新給自己倒了杯水,身體才又變得暖融融的,“不過一會就知道了?!?/p>
州圍沒有多說,沈教授也沒繼續(xù)問,過了十分鐘左右,那兩個身形高大的保鏢又折身回來,將東西交給州圍,然后又離開的悄無聲息。
沈教授好奇的看了一眼州圍手中拿著的東西,“這是?”
“錄音筆?!敝輫πΓ洗文侵П蛔T青的保鏢踩碎了,她換了新的,這是個好東西,一刻都不能離身,州圍拿在手心把玩了幾圈,然后摁了回放。
鐘墨白有些縹緲遙遠的聲音先跳了出來,“媽,你看你說那些話干什么,把氣氛鬧更僵了吧?”
老太太的聲音依舊刺耳,“你還怪起我來了,我哪知道那死丫頭在門口聽著。再說了,我這么一把年紀,還管她報不報復,我低聲下氣是為的誰?不是為了你,為了鐘家嗎?”
沈勒明白他們來的目的了。
鐘墨白沒說話,老太太繼續(xù)說:“你也瞧出來了,那丫頭心狠手辣,她被她外婆教的一肚子的壞水,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條心,我們就是再點頭哈腰,哪怕給她跪下,她也不會心軟。星娛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你一清二楚,都是那丫頭在背后搗鬼,她一步步的,不止是想毀了星娛,更想要譚青和我們的命,給她外公和她媽償命啊,如果放任她下去,我們都沒有活路的?!?/p>
“可是……”鐘墨白的聲音有些遲疑。
“可是什么?”老太太聲音更尖銳了幾分,“你拿她當女兒,她可沒拿你當爸,你要早做打算?!?/p>
“我……”
“我就問你,你是想死她一個,還是死我們全家?”
聲音漸漸遠去,后面就聽不到了。
沈勒臉色蒼白,著急的去看州圍,結果看到州圍臉上還掛著譏諷的笑,沈勒急了,“圍圍你怎么了?”
“我沒事,”州圍趕緊喝口水壓了壓,“聽著有些惡心,怕吐。”
沈勒緊繃的擔心的臉,被她成功逗笑了,“你還是得小心啊?!?/p>
“我知道,”州圍點點頭,“我還沒報復到鐘墨白頭上呢,老太太就坐不住了,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p>
沈勒不由得問,“你要怎么做?”
州圍輕吁口氣,“老太太來這一趟,倒給我提供了從另一方面對付譚青的思路。譚青有多在意鐘墨白我們都知道,從鐘墨白下手,估計譚青心態(tài)崩的更快。而對付鐘墨白,那再簡單不過了,依著鐘墨白花心的性子,找個私家偵探,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爆炸性的消息肯定不會少,說不定還能撈出大魚來?!?/p>
要是譚青和鐘墨白能離婚,那就再好不過了,她可太想看到離了譚青的鐘家,還怎么蹦跶了。
州圍將錄音筆收到包里,剛剛她開了錄音筆交給保鏢,讓他們跟蹤老太太和鐘墨白,還真是收獲頗豐。那兩個保鏢身形高大,但身手敏捷,想悄無聲息的尾隨某些人簡直輕而易舉。至少這段時間,她都沒感覺到那倆人存在過,但是她一喊,他們就出來了。
州圍嘆了口氣,心想林縱橫又幫了她一個忙。
州圍平緩下心緒,濕了毛巾給州斕擦了擦臉,然后返回了片場繼續(xù)拍戲。
晚上下戲,林導特意告訴她,說過段時間要去意國參加電影的一個前期宣傳展示活動,要帶著州圍一起,接下來這幾天要著重拍攝她的戲份,讓她受累幾天。
州圍笑著看向林導,“我沒能靠著《野薔薇》拿下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的影后,還指望著林導呢?!?/p>
林導爽朗的大笑出聲,“就喜歡你對我這么自信!”林導說著,瞥一眼門口剛剛出現(xiàn)的人,拍了拍州圍的肩膀,“行了,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嗯?林導意有所指,州圍詫異的回頭,就看到了林縱橫。
“你這是什么反應?”林縱橫走到近前,一看州圍的表情先咧了嘴,“你可別自作多情以為我是來探班的,我可沒那么閑,我只是要帶你去個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