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橫趕到醫(yī)院病房的時候,正和手里拿著CT片子以及各種報告的醫(yī)生碰到一起。林縱橫明顯感覺到年輕醫(yī)生看向他的目光帶了些許探究,林縱橫擰了擰眉,率先旋開了房門。
俞晚住的是單人病房,聽到開門聲,躺在床榻動彈不得的俞晚和靠在窗邊的州圍一起望過去,看到同時進門的兩個人都怔了怔。
“寒醫(yī)生啊,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害怕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俞晚著急的打破了沉默。
寒恕將手中的CT片子拿出對著向光處看了看,才開口,“根據(jù)照射的頭顱CT以及眼震電圖顯示,是梅尼埃病,也叫美尼爾病,是一種特發(fā)性的內耳疾病。”
俞晚被這叫不上來的名字砸的頭暈,她著急的伸了伸手,“這名字聽起來就怪嚇人的,醫(yī)生,我還能活多久?”
州圍剛剛聽寒恕說起梅尼埃病,便拿出手機搜了下,大致瀏覽下來知道問題并不大,不由得開口,“寒醫(yī)生,你別嚇她?!?/p>
寒恕人如其名,向來冷清不茍言笑,此時聽到州圍的話,臉上的表情難得柔和了一些,盡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解釋,“梅尼埃病的主要癥狀就是突發(fā)性的旋轉性眩暈,還時常伴隨惡心、嘔吐、面色蒼白、出冷汗等情況。眩暈時間從十分鐘到數(shù)小時不等,最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眩暈過后,基本就沒什么大礙了?!?/p>
雙臂抱胸靠在門框處的林縱橫,看到醫(yī)生說話時下意識放到州圍身上的視線,面色冷了冷,“她為什么會得這種病?”
寒恕抱歉的說:“梅尼埃病的病因,目前醫(yī)學界尚沒有明確的定論,不過根據(jù)你母親的報告顯示,她沒有任何感染、損傷以及自身免疫疾病,所以我合理推測,”寒恕說著,將視線轉向俞晚,詢問性的開口,“您最近是否有熬夜、睡眠不足等情況出現(xiàn)?”
俞晚發(fā)現(xiàn)林縱橫和州圍同時看過來,頓覺口干舌燥,“應,應該是吧?!?/p>
寒恕了然,將CT片子和報告放在床頭的柜子上,“問題不大,今天輸液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看看情況,最晚明天下午出院?!?/p>
寒恕說著,叮囑了幾句,“梅尼埃病不是大病,但易復發(fā),幾年或幾個月復發(fā)一次都有可能,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以后還是不要熬夜過度疲勞的好。這幾日的飲食也要清淡,少油少鹽?!?/p>
見俞晚認真聽進去了,寒恕繞過林縱橫走向門口,開門的同時想起來什么,回頭看著州圍,溫和的開口,“有時間嗎?我有件事想跟你說?!?/p>
察覺到有不明的目光凝視著她,州圍想了想還是“嗯”了一聲,和寒恕一起出了門。
直到房門闔上,林縱橫才收回視線走到折疊椅上坐定,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得知自己還能活很久的俞晚心情大好,貼心的跟他兒子說著情敵的情況,“兒砸,你看寒醫(yī)生是不是很帥,又冷漠又帥,偏偏他看著圍圍的時候還會笑,哎呀,這樣的男人啊,很難不讓女人動心的嘞?”
“你沒事了?”林縱橫頗不耐煩的開口。
俞晚置若罔聞,“寒醫(yī)生今年才三十多,已經(jīng)是這家京市最好的私立醫(yī)院里響當當?shù)闹髦吾t(yī)師了,年輕帥氣多金又有型,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面冷心熱的男人,要是能娶到喜歡的女人,那不得捧在手心上寵著啊?!闭f著說著,俞晚忍不住嘖嘖贊嘆兩聲。
可真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啊。
“呵,”林縱橫嗤笑,“你腦袋都動不了了還能看出來他有型?!?/p>
“你懂什么?”俞晚哼唧回去,“我是腦袋不能動,又不是瞎了眼。我可跟你說,剛剛我瞧出來了,你們一起進門的時候,寒醫(yī)生多看了你幾眼,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長,明顯是知道你和圍圍曾經(jīng)關系特殊過。他連這都知道,明顯跟圍圍關系匪淺,而且啊,”俞晚越說越覺得自己猜測的非常對,“我聽護士說了,人家寒醫(yī)生是腫瘤外科的醫(yī)生,像我這種小病,人家根本看都不看?,F(xiàn)在呢,人家為了圍圍,特意跟了救護車去咱家救我,可不都是看在圍圍的面子上嗎?”
林縱橫深呼吸兩口氣,仰靠著折疊椅閉目養(yǎng)神,盡量讓自己去想怎么說服諾諾的父母,答應他的拍攝邀請。
俞晚看林縱橫的樣子,心情很是舒暢,不由得哼起了小曲,“人家寒醫(yī)生掛念圍圍,圍圍聽到我生病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給寒醫(yī)生打了電話啊,嘖嘖,說不準哦?!?/p>
沒完了!
林錚突然起身站到俞晚面前,面色不善,“我問你,你發(fā)病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我,”俞晚的小曲戛然而止,瞬間心虛到緊閉雙眼不去看他,“我給你打電話了啊?!?/p>
“很好?!绷挚v橫咬牙點頭,伸手從俞晚枕邊將她的手機拿過來,將通訊記錄遞到俞晚面前,“八點十分給州圍打了電話,九點多才給我打了第一個,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怕是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連你親兒子都沒通知,怕我秋后算賬,所以打了一個意思意思吧?!?/p>
被完整的復述了一遍當時的心旅歷程,俞晚睜眼對著林縱橫笑了笑,“兒砸,你別這樣,你跟圍圍吃什么醋啊,是吧?!?/p>
林縱橫被她氣笑了,“俞女士你到底清不清楚她是我前女友,帶個前字,你事事麻煩人家,你怎么好意思?!?/p>
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俞晚費了勁想很久才知道怎么說:“我就是喜歡圍圍,她當不了我兒媳婦,我可以認她當干女兒,我以后還能多個女婿呢?!?/p>
林縱橫雙手朝她比了兩個大拇指,“俞女士你的腦回路簡直天下無敵?!?/p>
林縱橫轉身坐回折疊椅,任憑她再絮叨,絕不開口說一句。
門外,寒恕看著低頭不語的州圍開口邀請,“你有兩個月沒來了,不去14樓看看?”
仁安醫(yī)院的14樓,住的都是重癥病人。
“下次吧,”州圍淡淡的拒絕,想到什么又追問一句,“沒出什么事吧?”
“沒有,老樣子。”提起病人的病情,寒恕也是習以為常。
“嗯,”州圍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仁安醫(yī)院的保密措施在京市市都數(shù)得著,饒是周圍醫(yī)生護士人來人往,也頂多是多看州圍幾眼,并沒有多少探究。
寒恕笑了笑,“上次唐寧嘉過來問過我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對象給她介紹,我有一個同事,挺符合她要求的?!焙≌f著,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州圍,“你可以幫忙轉交給她,她有意愿可以聯(lián)系?!?/p>
提到唐寧嘉,州圍無奈的笑了笑,自打她生了諾諾,唐寧嘉就奔走在了相親的道路上,下定了決心找圈外人結婚,這幾年相親無數(shù)。
也算是娛樂圈流量女明星里的頭一個。
“我會給她的?!敝輫噶酥搁T內,“沒事的話,我先進去了。”
“哎,”寒恕喊了聲,“中午一起吃飯吧,醫(yī)院食堂新出了員工餐,我還沒試過?!?/p>
州圍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寒恕無奈的笑笑,“這次又找什么借口?”
心思被人戳破,州圍也沒有不好意思,坦然的說:“阿姨還需要人照林?!?/p>
“梅尼埃病不嚴重,吃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焙偭藬偸?,“你已經(jīng)欠我三頓飯了,再不請客,只怕越欠越多?!?/p>
聽到這里,州圍終于抬眼看著寒恕笑了起來,“只要你不覺得醫(yī)院的員工餐太便宜我?!?/p>
州圍推門進去,就聽到了俞晚哼的小調,看得出她心情甚好。不過想到寒恕說起的俞晚的病因,州圍還是開口詢問,“阿姨,你為什么會熬夜?還熬出了梅尼埃病?!?/p>
小調再次戛然而止,俞晚尷尬的笑了笑,避重就輕,“就,煩心事太多,睡不著?!?/p>
“吆,”一直挺尸的林縱橫聽到俞晚的話瞬間睜開眼來,身體往折疊椅下滑了滑,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大咧咧敞著,端的是玩世不恭沒有任何形象。林縱橫夸張的抖著腿,“俞女士還有煩心事啊,說出來聽聽,也讓我開開眼界。”
俞晚的鼻腔里呼呼喘著粗氣,抓起手機就想朝林縱橫砸過去,但是她腦袋動也不能動,根本瞄不準,只能作罷。
“阿姨?”州圍再次疑惑開口。
“沒什么事,”俞晚擺擺手,“別聽他瞎說,就是,那個,哎,家庭瑣事,不值一提?!?/p>
語氣哀婉,似乎真的被家事纏的憂傷。
“什么瑣事???”林縱橫伸指敲著床尾的冷軋鋼板欄板,一掃剛剛的壞心情,很有閑情逸致的不打算善罷甘休,“據(jù)我所知,俞女士可是個心比大海都寬的人。我沒記錯的話,俞女士知道自己老公有私生子的那天晚上,跟自己老公聊著聊著離婚的事,突然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點,便起身說“今天就先這樣吧,剩下的等我睡醒了明天再說”。這老公有私生子的事都不值得俞女士占用睡眠時間來解決,到底是什么樣的家庭瑣事如此重要啊,我可真想不到。”
俞晚使勁抓著身下的床單,想象著是林縱橫的臉,恨不能給他撕碎,她咬牙切齒,“嘴巴這么毒,怪不得三十好幾還討不到老婆?!?/p>
州圍聽出了話外之音,嘆了口氣問俞晚,“阿姨是因為我熬夜的?”
話說到這,俞晚也不瞞著了,咬了咬牙指林縱橫,“他的粉絲跟他一樣不招人喜,我可不得給你罵回去嗎?”
州圍坐到俞晚身邊,握了握她的手,心里突然有了無法抑制的感動。她從小到大,從沒感受過母愛,僅有的,都是俞晚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