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邙山還不到一個月時間,我也不得不再趕回去,或者說逃回去。
這段時間里,發(fā)生了太多事。
最令我悲慟的是師父王四的死,最受打擊的卻是二敏,我不知道她準(zhǔn)備怎么做,又準(zhǔn)備做什么,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不被人找到。
這讓我很氣憤,氣憤自己無用,可也讓我很無奈,無奈自己的無能。
像二敏說的,只有好好修煉才能替師父王四報仇,也只有好好修煉才能夠救凝舞。
想起凝舞,我心情復(fù)雜,或許連你都會嫌棄沒用的我吧?
衣服內(nèi)的青銅戒指這時散發(fā)出溫?zé)?,這感覺像是凝舞的柔情,我勉強露出一絲苦笑,知道這是凝舞在向我安慰。
車在顛簸,天色擦黑的時候,我才趕到了北邙山附近的鄉(xiāng)鎮(zhèn)。
這個時間點,已經(jīng)沒有客車會經(jīng)過北邙村,鄉(xiāng)鎮(zhèn)距離山村有十幾公里遠(yuǎn),山路難走,經(jīng)常要繞道甚至爬山,這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兩個多小時才能回到家里。
我隨便在鎮(zhèn)子上吃些東西,趁著月亮地的夜色趕回山村。
茫茫山野,渺無人煙。
我一個人走在山路上,像游蕩的孤魂野鬼,提著手電筒只能勉強照亮腳下的路。
山林里除了風(fēng)聲之外沒有任何動靜,寂靜的令人心慌后怕,偶爾有一陣打著旋的陰風(fēng)刮過,吹動樹枝搖曳作響。
我只管走自己的,沒有理會,也不必理會。
山林里從不少孤魂野鬼,它們都是枉死在這里的人,只要不化成鬼靈,就沒有能力害人,一般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也犯不著特意為難你。
人有陽關(guān)道,鬼有黃泉路。
彼此倒也互不相擾,不過偶爾也有稍微強大點的孤魂野鬼會拿人開玩笑,悄悄施展鬼障之術(shù),讓人在樹林里原地打轉(zhuǎn),以嚇人為樂趣。
雖然只是玩笑,但體質(zhì)弱的人還是很容易被嚇出好歹!
我趕回北邙村時,就遇見了鬼打墻。
山村里都有土法子破解,人身有三盞陽火,雙肩和頭上各有一盞,只要拍拍自己肩頭讓自己精神抖擻,陽火旺了起來,這鬼打墻自然而然就困不住人了。
我有點生氣被捉弄,于是從挎在身上的布袋里摸出一張符。
這是我自己所畫的符,溝通天地的破煞驅(qū)邪符,抬眼掃了一圈周圍的樹木,我看到了一棵陰氣匯聚較重的樹。
我向那棵樹走過去,準(zhǔn)備給這小鬼一點兒懲戒!
只要以符定住小鬼兒的陰身,這小鬼兒就會在符術(shù)之下痛苦煎熬,符本身的威力還會將小鬼兒的力量重創(chuàng),這樣一來它以后就無法再施展這鬼障之術(shù)了。
就我才剛剛靠近,就聽見一聲鬼哭似的尖叫。
“陰師饒命,陰師饒命……”
我停下貼符的動作,這時就見依附在樹木上的小鬼兒現(xiàn)出陰身,我打著手電筒看清了他的樣子,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
我有些驚訝,孤魂野鬼修煉困難,最常見的就是食香火才能慢慢增長一絲微末力量。
可眼前這小孩,如今竟然能施展鬼障之術(shù),說明力量可不小了,看他穿著樣子應(yīng)該就是附近山村的村民家窮苦孩子,也應(yīng)該不會死了太久,沒想到就有了些道行。
“你剛叫我什么?”
“陰師??!”小孩愣愣回答,說著就撲通跪在地上,哭著說:“饒了我吧,求你別殺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仔細(xì)想了半天,這才從自己可憐的知識中想起,陰師是對走陰穴的道人稱呼,走陰穴更是陰門六派之一走陰派的拿手術(shù)數(shù)。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孩子年齡不大,竟然還知道走陰派的陰師。
“別哭了!”我擺著嚴(yán)肅臉,問這小孩:“你為什么擋我回家的路?”
“回家?”小孩抬頭問:“陰師,你是要去回北邙村嗎?”
“你怎么知道?”我詫異問。
“我當(dāng)然知道啦,北邙村現(xiàn)在在鬧鬼,很兇的呢!”小孩咋咋呼呼的。
“鬧鬼?”我哭笑不得:“你不就是鬼?”
“不不不,陰師你誤會了,那鬼跟我可不一樣……”小孩低著聲音,細(xì)聲細(xì)語地,好像怕被人聽到似的:“那鬼是被人供奉豢養(yǎng)的鬼靈,壓根就不是本地鬼!”
聽小孩這么一說,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豢養(yǎng)供奉鬼靈?
煞鬼門,藤谷辰!
我?guī)缀跸乱庾R就將他們聯(lián)系在了一起,心底頓時浮現(xiàn)出不好預(yù)感,北邙村可都是我老家的親戚啊,如果藤谷辰殺到了那里,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我揪著這小孩衣服,讓他跟我一起回北邙村。
小孩起初死活不愿意,他說那鬼靈會把他給吃了的,我拿著符連哄帶嚇,他這才不情不愿地跟在我身后。
路上,小孩跟我講了他所知道的事。
北邙村鬧鬼要從十天前開始說起,也就是我剛離開北邙村沒幾天的時候。
有一位道人,在那天來到了這里,他自稱陰師,說是來找什么東西,并且還在北邙山上抓了不少陰魂,可他找的那東西,孤魂野鬼根本就連聽都沒聽說過?。?/p>
這人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大發(fā)脾氣,不少小鬼兒被他抓去之后,就再也沒回來。
小孩的干娘說:“沒回來的人,八成都已經(jīng)被吃了,被拿去供奉鬼靈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后來北邙村就開始鬧鬼,那鬼靈很兇非常兇,據(jù)小孩說連他干娘都不一定斗得過。
這十來天的時間里,北邙村死了不少人。
而在北邙山的孤魂野鬼們,更是連冒頭都不敢,要么藏著,要么就躲去遠(yuǎn)一點的地方,所以這小孩兒才會在這里撞上了我。
從他口中聽到北邙村死人的消息,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北邙村中,爺爺還有另外幾個老人,是懂點術(shù)法皮毛的人,如果村里鬧鬼噬人,那最危險的也就是他們了!
我不敢耽擱,幾乎一路小跑趕回北邙村。
站在山腰上我停下來喘了口氣,北邙村已經(jīng)近在眼前,可當(dāng)我看著死一般黑暗沉寂的村莊時,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