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的突然出現(xiàn),著實(shí)嚇了我一跳,這個女人,實(shí)在是太古怪了。
要說,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瞧見她的喉嚨里面鉆出一個古怪的巴掌。
現(xiàn)在,我又看到李木子,在吃人頭皮,咬得嘎吱作響的。
這李木子,不會是個吃人的變態(tài)吧。
“于先生,你看到了什么?”李木子小聲的問我。
我憋著勁,沒說話。
李木子又說:沒事,說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沒看見。”我能說我看見了她吃人頭皮嗎?當(dāng)然是裝作自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見了。
李木子拉著了我的手,說你什么都沒看見,怎么就把咖啡撒了一地?太不小心了吧。
我低著頭說我這個人做事有點(diǎn)毛毛躁躁的,實(shí)在對不住。
“我猜你還是看到了什么,來吧,進(jìn)來說話?!崩钅咀永业氖?,往辦公室里面走。
我是真不想進(jìn)去,這李木子,太可怕了,我內(nèi)心是崩潰的。
可是我不進(jìn)去?會不會還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發(fā)生?我可是在李木子的臉上,看到了一分猙獰的。
我腳下走得慢,心里想得快,我想起了劉老六跟我說的那句話——富貴險(xiǎn)中求,陰行里面,要是想闖出一個名聲,首先就得“膽大心細(xì)”。
膽子一定要大。
我想,李木子非把我喊進(jìn)去,那我就進(jìn)去,實(shí)在有不對勁的,我就跑,撒丫子跑,我不信一個女人,還能追上我不成?
我跟著李木子,進(jìn)了辦公室。
一進(jìn)辦公室,李木子立馬把門給關(guān)上了,同時,對我說道:于先生,坐吧。
“唉!”
我坐在了沙發(fā)上,看著李木子。
李木子指著此時泡在不知名溶液里的人頭皮,說道:你剛才一定是看著我吃那張人頭皮了吧。
既然她都問了,那我也不好還嘴,我說:是的!我看到你吃人頭皮了。
李木子走到了人頭皮的面前,一只手撐住了玻璃容器,對我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問:“誰啊?”
“人頭皮的主人?!崩钅咀诱f。
這下,我也不能裝傻了,既然李木子非要跟我討論這個話題,那我只能跟她繼續(xù)討論了。
我說:那人是誰?
“我的初戀男友?!崩钅咀诱f:我可以實(shí)話告訴你……我吃掉了他的兩只手。
啊?
本來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的,但我仍然吃驚了一陣……李木子還吃掉了他初戀男友的雙手?這……
我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李木子的時候,我感覺到她的喉嚨里面,凸出了一只“小巴掌”,現(xiàn)在想來,那小巴掌,也是那初戀男友的吧?
我咽了咽口水,感覺這李木子十分可怕。
一個吃人手,吃人頭皮的女人,除了可怕,我想不到被的修飾詞來形容她了。
不過,李木子突然眼睛通紅,問我:于先生……你一定以為我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吧,類似西方童話里的老巫婆,對嗎?
“沒……沒。”我連忙擺手否認(rèn)。
李木子則示意我沒有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我都覺得我是一個老巫婆,可是,這是我們家鄉(xiāng)的規(guī)矩。
“你們家鄉(xiāng)?”我有點(diǎn)不太明白。
吃人手和吃人頭皮,與李木子的家鄉(xiāng)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李木子走到了辦公室的衣柜那邊,插入了一個鑰匙,扭了兩下后,打開了門。
門里面,掛著好幾件花花綠綠的衣服,這些衣服,都是頎長的袍子,看上去還帶著一些反光,看樣式,看質(zhì)地,似乎是上了年頭的“老玩意兒”。
李木子伸手摸著那些衣服,說:我奶奶是苗家的神婆,這些衣服,都是我奶奶留給我的。
苗家?那就是苗疆了?
我以前聽師父說——苗疆和云南,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術(shù)”,不光是正常人覺得很奇怪,就算是許多“陰行”里面的人,也會覺得很奇怪。
李木子說,她們苗家,有一種儀式,叫“吞愛”。
苗家的人認(rèn)為,一個人最有愛的地方,是兩個……手和頭。
雙手用來擁抱愛人,用來撫摸愛人,用來養(yǎng)家糊口,賺更多的錢,讓愛人活得更好。
所以,手其實(shí)是很神圣的東西。
頭自然不用多說了,所有的愛,都裝在腦子里面。
苗家的儀式“吞愛”,就是吃掉愛人的手和頭皮,然后做“祭祀”,讓愛人的下輩子,能夠投個好胎。
說完,李木子直接穿上了那些花花綠綠的袍子,關(guān)上了衣柜,在衣柜的鏡子前,跪了下來,同時,用小刀,切開了小臂,讓鮮血,淋漓了一條手。
接著,她用染滿了鮮血的手,抓起了一根香,點(diǎn)燃后,拿在了手里。
那只“香”,燃燒的時候,也燃燒了附著在上面的血液,煙霧四處縈繞,鏡子里的李木子漸漸的模糊了。
李木子兩只手握住了香,嘴里跟講起了她曾經(jīng)跟初戀的事情。
他的初戀情人叫“吳華”,吳華也是閩南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教授,很溫柔、很帥氣的一個人。
吳華和李木子,度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的時光,經(jīng)常,吳華摟著李木子的肩膀,去看電影,去咖啡廳里喝咖啡。
吳華呢,喜歡喝咸咖啡。
兩人第一次去咖啡廳,服務(wù)員問吳華是加牛奶還是加方糖的時候,吳華直接說:給我加兩勺鹽。
李木子當(dāng)時很奇怪,就問吳華:你喝咖啡,怎么喜歡喝加鹽的咖啡?好像哪地方都不這么喝咖啡不?
吳華雙手撐著頭,十分動情的說:木子,你知道嗎,我的家住海邊,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漁民,有一天,海上有臺風(fēng),二老返航不及時,被卷到了海里……他們都沒有再回來。
“那天,我得知了噩耗,撲在了海灘邊上,跪地哭了很久很久……淚水和撲打在我臉上的海水,交織在一起,讓我嘗到了一種極其苦澀的味道?!眳侨A說:我爹娘死的那一年,我十二歲,從那天起,我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叔叔伯伯供我讀書,我來了城里讀大學(xué),每天都要出去打零工賺生活費(fèi),有一次,我一個同學(xué)請我喝咖啡,我當(dāng)時很緊張,說加鹽,結(jié)果,那杯咸咖啡上來之后,我喝了一口,就有那種味道……。
“什么味道?”李木子問吳華。
吳華說,就是他在父母死去的那一天,趴在海灘邊上哭的時候,嘗到的那種極其苦澀的味道。
所以,吳華愛上了咸咖啡,每次喝到這種咖啡,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雙親,想起了他們葬身大海,就想著要努力工作,要對得起父母的“死”。
那天晚上,吳華還和李木子去酒吧做了很久,吳華喝酒喝到最后,淚流滿面,說:你們都說我是一個工作狂,可是你們知道嗎?我只要一時半會兒不工作,我就會想起我父母葬身大海的場景……那幾天,天氣不好,很多漁民都不出海,我父母是為了我的學(xué)雜費(fèi),偷偷渡海出去的?。?/p>
說道這兒,吳華失聲痛哭,也打動了李木子的心。
李木子覺得,這個男人,至情至性,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同時,他也需要人安慰,需要人陪他聊天,陪他走出當(dāng)年的心結(jié)。
所以,李木子和吳華,在這個時候,正式確認(rèn)了關(guān)系。
一直到一個星期前,吳華死了。
出車禍死的。
吳華有天晚上加班到深夜,剛剛出學(xué)校的門,就被一輛突然加速的汽車給撞死了。
那個地方?jīng)]有攝像頭,加上是深夜,沒有目擊證人,所以,警方查不出到底是誰撞死吳華的。
李木子對吳華,一往情深,所以,她解剖了吳華的身體,切下了他的兩個手掌,和一個人頭皮,直接吃掉了。
按照李木子苗家神婆的儀式,這樣,她李木子就可以一輩子都和吳華在一起。
當(dāng)然,李木子這么做了之后,總是會做噩夢,夢里,吳華煮了李木子,然后一口口的吃掉,這也是李木子找我的原因。
李木子對著鏡子,說:其實(shí),就算沒有你于先生,我做一輩子噩夢,我也不會后悔的……因?yàn)椤覑蹍侨A,我愛他,愛得很深很深,我無法離開他。
我有點(diǎn)被李木子的話感動了,這個女人,用情很深啊。
至于吳華,只能說老天太不公平了,他努力工作,努力去愛身邊的人,但想不到……唉……這都是命。
我起身,對李木子說:李教授,節(jié)哀順變,謝謝你為我打開心扉,這件事,我就埋在肚子里了,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的。
“那樣最好,于先生,你慢走,我做完這個祭祀,我也準(zhǔn)備回家了……我已經(jīng)打算辭職回老家了,沒有了吳華的城市,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李木子說。
我還想勸勸李木子的,可是沒說出口,轉(zhuǎn)身出了門。
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給李木子關(guān)門。
就在這時候,我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李木子……我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李木子,表情是一幅十分詭異的笑容,那種笑容,陰邪,恐怖……讓我……不寒而栗。
我連忙關(guān)上了門。
其實(shí)我內(nèi)心覺得,這事,真心沒這么簡單!李木子對吳華……似乎不是那么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