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心拿著合同,看了半天,什么都沒看進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簽了它,就能見到璟然,簽了它……
她拿著筆,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宸寧接過合同,滿意的看了眼,露出了帶著鋒利血氣的笑。
“剩下的時間,你最好乖乖贖罪,別耍什么花招?!?/p>
“程稚心,你把璟然害成這樣,我有的是辦法整死你,知道么?”
他面沉似水,讓程稚心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這個男人……他和璟然完全不同。他太危險了。
如果說季璟然是三月春水,那么季宸寧便如寒冬冰凌,尖銳、冷硬、不可違逆。程稚心靠著走廊站了良久,直到季宸寧背影再次消失在門后,才回過神來。
一門之隔有如天塹,她連看季璟然一眼都做不到。
兩次。璟然他救了自己兩次。
六歲那年,福利院大火,季璟然冒死沖進去把她帶出來,之后在醫(yī)院里躺了半個月;而現(xiàn)在,璟然又一次因為她躺在醫(yī)院里,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程稚心閉上眼,想,贖罪就贖罪吧,這也是她欠璟然的,是她要去做的。
程稚心醒得很早。
她昨晚又夢到季璟然了。夢里,璟然帶著她到了新的城市,兩個人開開心心的開始了新生活,誰都不能來打擾他們。
醒來之后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為夢里的情景是真的,要不然她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已經(jīng)按照季宸寧說的搬進季家了。心情忽的低落下去,程稚心深深地吸了口氣,拾起精神,準備好面對這一天。
她收拾好之后便往廚房走去,季宸寧沒有給她安排具體的活兒,別墅里的傭人們看人下菜,知道大少爺不喜歡她,專挑著累活分給她做。
程稚心咬著牙撐住,不肯叫苦叫累地讓人看笑話。
“喲,這么晚才起床,真是比小姐還小姐啊。”
廚房里,張嫂在烤土司,見她過來,翻了個白眼諷刺道:“人家可不就是小姐么!還差一點成了二少的夫人呢。”
“嘖,有些人啊,命里都不帶富貴,勾搭上貴人能怎么樣?還不是自己晦氣,連帶著人家也倒霉!”
幾個廚娘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她,程稚心默不作聲的聽著。反正她來季家著小半個月,這種話早就聽習慣了。
越反駁,她們說得越厲害,還不如干脆當作聽不見。
近幾天最大的消遣大概就是季家的晚宴了。
季璟然出車禍半個月后,季家終于一改之前的低調(diào),廣邀A市豪門名流,準備在家舉辦一場慈善晚會,既是為季璟然祈福,也是想著把善款捐給連環(huán)車禍中受傷的人,做些善事。
程稚心在廚房忙了一上午,又被修剪花叢的刀叔叫出去收拾花園。頂著大太陽工作半天,回來就有些中暑
她回房間就直接倒在床上了,連衣服都不想換,直接躺到床上。
頭暈,惡心,程稚心難受地咬住唇,把痛苦關在嘴里。剛那么大的太陽,她連頂草帽都沒帶,估計是中暑了。
不知道別墅里有沒有常備藿香正氣水?
程稚心這樣一想,又把念頭按下去。平時沒事兒的時候還得挨幾句罵呢,要是再讓幫著找醫(yī)生拿藥,得聽多少難聽的話。
人在屋檐下,沒辦法。
程稚心躺著,模模糊糊地想起非讓她來季家的季宸寧,說不清是厭惡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想了好一會兒想不通,困意上來,就睡了過去。
晚上有宴會,張嫂自然不會讓她睡到自然醒。
程稚心覺著自己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被人扯著嗓子喊起來了。
她忍著惡心,含了兩片薄荷糖,往廚房走去。
果然被張嫂抓住好一頓罵:“懶進骨頭縫了!真把自己當個人物啊,不叫你就不知道過來幫忙?!”
“剛才不大舒服,抱歉?!背讨尚难矍耙魂囎右魂囎拥姆笗灒呗范嫉靡е啦拍懿淮蚧?,求道,“要不然今晚宴會我在廚房幫忙吧?”
“滾一邊兒去!早就安排好的人,你去廚房躲閑,外邊誰負責倒酒端菜?我看你就是裝的!”
“我真沒有……”
她辯解的話都沒說出口,便被張嫂幾個白眼無視過去了。
來了季家別墅她才算知道,原來還真有人不把別人當人看。程稚心自嘲地笑笑,想,這些人多罵她幾句,就好像能多吃幾碗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