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被丫鬟領(lǐng)來向繼母請安,先前見過的魏大小姐就在一旁坐著,母女兩人相似的犀利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她仍舊安安靜靜的低著頭,問到她話,才小聲應(yīng)和。答了一會兒,魏京華心里就有些不耐煩了,她歪著頭,看著一旁的李嬤嬤,臉上一副茫然的神色。
李嬤嬤怕她惹了夫人生氣,趕緊上前一步,“回夫人的話,二小姐撞了頭,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雍州刺史周大人給請了大夫,也沒看好?!?/p>
魏夫人一時有些掃興,這鄉(xiāng)下丫頭畏懼膽怯是真的,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在那兒眼睛都不敢亂瞟……可養(yǎng)她的劉家不是很窮嗎?她粗生粗養(yǎng)的,難道不是該面黃肌瘦,或是曬得黝黑,一副粗鄙的村姑模樣嗎?
可眼前這女孩子細(xì)皮嫩肉,水靈靈的像是鮮荷凝露一般的皮膚,瞧那小臉兒白的!瞧那手白的!窮人家做慣了粗活兒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這樣子?
魏夫人怨毒的目光掃向李嬤嬤,確定沒有接錯人嗎?
“行了,不記得可以慢慢想,京都不比巨鹿老家。這兒什么都得講規(guī)矩,這是貴人云集的地方,更是天子腳下,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是要惹禍的!一不小心……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見那女孩子似乎抖了一下,魏夫人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只要你安安分分,好好聽話,母親自然會護(hù)著你的。山藥把二小姐送去鳳仙閣,安排妥當(dāng)你再回來。”
魏京華福身退出正房,自始至終“母親”“阿姐”都沒叫出口。
顯然魏夫人也并不想和她親近,倒是沒在稱呼上糾纏。
只是她一退出去,魏夫人的眉頭就皺的能夾死蒼蠅,“李嬤嬤,你跟我多年,原想著咱們主仆能相處一輩子呢,如今怕是你老的不中用,只能回家頤養(yǎng)天年了?”
李嬤嬤聞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大丫鬟山茶知曉夫人的脾氣,見狀忙躬身退了出去,并將房門也給關(guān)上。
沒了旁人,李嬤嬤這才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是老奴不中用,人明明已經(jīng)斷氣了,扔進(jìn)了河里,被洪水沖走……誰知,眨眼她竟會被人給救了,還送去了府衙……夫人恕罪,老奴辦事不力,但求夫人看在老奴打小伺候您,從楚家跟來魏家的份兒上……”
“哼,若非你是我娘家人,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踏進(jìn)魏家的大門?”魏夫人抬手將一碗茶水潑在了李嬤嬤的臉上。
茶葉沫子順著李嬤嬤的鼻梁臉頰,低落在她的衣裙上,有些沫子還沾在臉上,掛在眉梢。
李嬤嬤老臉狼狽,卻忙叩首謝恩。
魏夫人卻冷冷一哼,面露殺機(jī),“原以為她是個丑陋粗鄙的鄉(xiāng)下村姑,進(jìn)得京都也不過是丟人現(xiàn)眼。莫說寇家不待見,就是你爹見了也不能同意她嫁去寇家!可如今呢?哼!她細(xì)皮嫩肉,一雙眼也肖似極了她娘當(dāng)年……呸!”
“阿娘別生氣,到底也只是個繡花枕頭,肚子里不過是草包,扒了皮還是個村姑?!蔽捍笮〗悴灰詾橐獾男裰?。
魏夫人斜眼看她,“看來你是不想嫁去寇家了,也好,正好你舅舅家表哥與你年紀(jì)差不多……”
“阿娘!”魏大小姐忽起高聲,把魏夫人都給嚇了一跳。
那日寇家家長帶著當(dāng)年所立婚約,前來與魏敬賢相談之時,寇子行也來了。魏大小姐一見之下,驚為天人!以前見過的那些公子哥兒、世家子,都成了腳下塵、地上泥。唯獨(dú)寇家三郎,如天上白云,可望而不可及。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為此還害了一場相思病。
“老奴有法子!”李嬤嬤忽然叩首,抹了把臉上的茶葉沫,“求夫人給老奴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定叫二小姐嫁不成寇家,且還會被送回巨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