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深邃,聶司城從車庫側(cè)門走公寓大廈,正巧看到倪曼青清麗的身影走進電梯,他沒有急著追上前,步伐均勻的走到電梯門前等待下一趟。
突然,“啪”地一聲響起,整座大廈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中,聶司城看著兩輛電梯都滅了燈,暗覺不妙。
“暫時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狀況,麻煩各位住戶走樓梯通道回家,都盡量不要出來?!笔掳l(fā)后,安保人員拿著擴音器在樓下維持秩序。
聶司城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為什么停電,而是被困在電梯里的倪曼青,他拿出手機打開照明,快步往步梯走去。以時間和電梯上升速度來推算,倪曼青被困的電梯箱很有可能卡在3至4層之間。
此時的電梯里,“咔噠”一聲,刺耳的金屬震響戛然而止,電梯箱猛力晃動了一下后才平穩(wěn)下來。
緊貼著墻面的倪曼青,看著漆黑不見五指的空間,喧鬧的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砰砰——砰砰——”就連她急促跳動的心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扶攔的邊角磨疼了她的掌心,她松開手,在安靜、黑暗的空間讓自己努力地穩(wěn)住心神,翻找著手提包里的手機,奈何把包都翻遍了,也摸不到手機的輪廓。
她停了下來,回想起剛才在車里,打完電話后她順手把手機放在副駕,下車時忘了拿,失望侵入她的心,蓋下一層灰霾。
四周變得更安靜,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黑暗如飄忽的鬼魅,緊緊纏住她的身子,眼前一片皆是黑暗,冷汗,漸漸從她脖子一路蜿蜒。
如此的環(huán)境下,她用殘余的一絲理智,一點點往按鍵那方挪去,指尖帶著所有期盼,用力摁下求救鈴。
可沒有預(yù)想的鈴聲,讓她心生一絲恐慌。
在最后一絲期盼也被黑暗瓦解后,黑暗把她偽裝的堅強軀殼敲碎,她如被人抽掉脊梁的可憐蟲,軟軟地滑落到角落中,蜷縮成團。
“我們就把她關(guān)在黑房子里,別告訴老師!”
“哈哈,小笨蛋,老師一定不會發(fā)現(xiàn)她!”
“小笨蛋,小笨蛋......”
不堪的回憶,遙遠卻又殘酷的童聲飄進耳際,她仿佛回到了孤兒院那個漆黑無助的小房間里,寂寞、饑餓、冰冷、絕望……
沒人能救她!
時間如墨,融進黑暗中,無聲無息慢慢流逝。
倪曼青的意志被游離地分崩瓦解,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她聽到外面竟然傳來了聲音。
“倪曼青——”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力量,仿佛要把這個鐵箱子的冰冷瓦解。
她以為是幻覺,有些恍惚抬起頭。
電梯頂?shù)蔫F皮蓋一點點掀開,手電的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瞇了瞇眼,入眼的男人,強光在他的手背延展成夢幻的光暈,他順著吊梯爬下來,來到她跟前,她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我來帶你出去。”這句話暖入了她封閉已久的心。
他脫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淡淡的古龍香和溫熱包裹著她,那是屬于他的氣息,屬于他的溫度。
她的焦距漸漸拉回,看清眼前的男人,聲音縹緲虛弱,“聶司城?”
“是我,我?guī)汶x開這!”他的手攥緊她的肩,把她拉起來。
倪曼青借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聽從他的指揮,從吊梯慢慢往上爬,上面有兩名保安接應(yīng),成功把被困的她救出來。
步梯通道內(nèi)。
“踏——踏——”平穩(wěn)均勻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響起、迂回飄蕩,聶司城背著倪曼青,一步步往九樓走去。
“身體有沒有舒服些?”從電梯箱出來,倪曼青一直處于無力狀態(tài),他判斷她是因為被困在電梯太久缺氧,導(dǎo)致身體有些不適。
“謝謝,已經(jīng)好多了。”她被黑暗吞噬的堅強意志還沒回歸元神,趴在那厚實的背上,鼻尖纏繞著他的氣息,結(jié)實的肌理給了她從來沒有的安全感,她從沒想過,自己也可以那么無所顧忌地依靠著一個人。
聶司城默默的背著她,一步步往上走。
在他眼中,倪曼青是個堅韌、強勢的女人,但沒想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當蜷縮在電梯角落的她抬頭那一瞬,眼神中的茫然、無助,渴望被救贖……觸動著他的心!
腳步聲依舊,月華從窗戶漫進來,仿佛為他們引路,一圈圈銀光打在階梯上,照亮他們向前的路。
回到倪曼青的家,聶司城把她放在沙發(fā)上,問道:“你家有蠟燭嗎?”
倪曼青指向電視柜,“電視柜下面的抽屜有?!?/p>
聶司城走過去,拉開抽屜拿出幾只蠟燭,一一點燃。
盈盈燭光,充盈著整個客廳,光驅(qū)散了寒意,總算有了絲溫暖。
聶司城看了眼坐在那一動不動的倪曼青,想說點什么,又認為這時候她需要的是安靜,索性拿起自己的外套打算離開,可轉(zhuǎn)身那一刻,他的手臂被柔軟的素手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