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忘記自己是怎樣回到冰冷房間的了，她全身酸疼，四肢百骸無不叫囂，躺在床上折騰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但是很快，她又被喚了起來，床頭站著司墨的貼身婢女小翠，冷著一張臉，不咸不淡地開口，“谷主讓你馬上過去?！?/p>

就這樣沈笑拖著沉重的身子，臉色慘白地站在了司墨面前。

司墨住的玉軒殿很黑，屋中常年點著蠟燭，此刻絲竹管樂，燈火通明。

趙媚兒斜斜地倚在司墨懷里，仿佛一條無骨的蛇，聲音酥麻入骨，“谷主，您怎么把笑兒妹妹叫這來了？”

趙媚兒說著，嫵媚一笑，手指不安分地往下摸著，更引得司墨低下身與其嬉戲。

趙媚兒同沈笑出身一樣，都是司墨撿回來的孤兒，教習功夫后為其賣命，但趙媚兒顯然更懂得討司墨歡心。

所以現(xiàn)在的她，活得如同金絲雀，早不用像沈笑一樣風餐露宿，刀尖飲血。

沈笑低著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緊盯地面，什么都不去想，就不會心痛，就不會流露情緒。

其實，她也想成為他的金絲雀，做夢都想，可惜，她不能，她是他手中的利刃，要留著為他拼殺。

耳畔傳來司墨和趙媚兒調笑的聲音，“小妖精，剛不是還說悶得慌嗎？我這就找沈笑給你解悶來了?！?/p>

“討厭啦，谷主慣會取笑奴家，不過……”話鋒一轉，趙媚兒目光落在沈笑毫無波瀾的臉上，“我聽人說谷中最近新收了好些奇珍猛獸，不如讓笑兒妹妹施展一番，也讓媚兒見識見識?！?/p>

司墨幽深的眸光落在沈笑身上，但見沈笑臉上毫無波瀾，不知為何，心中竟莫名有些不快。抬頭對立在身邊的小翠開口，“你去修羅院挑一頭最兇的，一會給沈笑用?！?/p>

沈笑腹部已有些不適，想著從昨日開始便沒吃過東西，此刻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只是對上司墨的目光，卻仍倔強道，“沈笑，如谷主所愿。”

修羅院內，燭火幽幽。

面前的獒狗焦躁地走動，不時發(fā)出幾聲犬吠，似是警告。

沈笑警惕地看著四周，待獒狗撲來時，輾轉騰挪，仗著自己身材嬌小靈活，幾次險險避過。

她知道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司墨的命令，是讓她過來取樂的，并不是真的獵殺。

沈笑額間滲出細密汗水，腹部也更痛了。

趙媚兒傍著司墨，伸手摘了盤里的一顆葡萄喂進他嘴里，“谷主，魅兒早聽笑兒妹妹武藝天下無雙，今日一看，也只是逃遁，怕是沒盡全力吧?！?/p>

趙媚兒輕哼一聲，“笑兒妹妹心高氣傲，竟然連谷主的話也不放在眼里?！?/p>

司墨臉色轉冷，氣場低沉，對著修羅場內早自顧不暇的沈笑沉聲，“沈笑，本主命你，速戰(zhàn)速決，不可再后退一步！”

沈笑心中一片冰冷，他對她，一貫殘忍，她原以為她已習慣，卻沒想到，竟還會痛。

沈笑抬頭，對上司墨漆黑的雙眸，，他的眼睛，仿佛暗夜，透不出一絲光亮。

獒狗恰在此時撲向沈笑，再想躲閃已來不及，沈笑咬牙迎上，左腿被咬住，撕心裂肺痛楚瞬間傳入身體四肢百骸。

這就是司墨想要的嗎？沈笑在這一刻，甚至想要認命。

畜牲腥臭的味道充斥沈笑周身，只因多年生死歷練，讓沈笑在這種時候，比常人多了一絲沉著與機敏。

她眉間傲然生出一股凌厲，左手袖中折刀瞬間飛出。

一刀刺進獒狗胸口，沒入身體，獒狗吃痛，狂叫一聲將沈笑甩到半空。

沈笑被甩到了地上，五臟六腑如同錯了位，死咬著牙才沒痛呼出聲，再動一下已是艱難，沈笑眼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叫囂著朝自己逼近。

已毫無反抗之力，如果就這樣死了，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吧。

只是……

沈笑費力地轉頭，目光落在司墨身上。

從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此刻正和另一女子耳鬢廝磨，沈笑癡癡地望著。

那是就算窮極一生，自己也不一定會得到的溫柔。

直到身后傳來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響，沈笑還在愣神。

“還不滾過來！”司墨不耐煩地開口，眼底一片厭惡。

忍著身上劇痛，沈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腿上還流著血，汗水血水濕漉漉黏在身上臉上，遠遠看著分外狼狽。

司墨目光在沈笑身上上下打量，停了幾秒才道，“沈笑，折了谷中猛獸，你可知罪？”

沈笑倔強地仰起頭，手掌別攥緊，指甲摳進手心，斷在肉里。

才勉強強在司墨面前站穩(wěn)，口中牙齒和著鮮血吞下，沈笑一字一頓，“沈笑知罪?！?/p>

“呵，”司墨冷笑，將身側趙媚兒放下，一步一步走到沈笑跟前。

抬手清脆的巴掌落在沈笑臉上，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捏起沈笑下巴，“本主以為，你并不知?！?/p>

沈笑身體被甩在地上，眼見司墨的厭惡流于眼底，掏出懷中的手帕用力擦過剛碰過沈笑的手指。

手帕落在地上，司墨擁著千嬌百媚的趙媚兒離開。

沈笑昏倒前，隱隱聽見兩人對話。

“笑兒妹妹的表演真是精彩?！?/p>

“那日后常讓她給你解悶?！?/p>

……

如果說趙媚兒是司墨的寵，那自己，就是他的奴！

還是最不得寵的那一只！

就算自己死了，估計司墨也不會多看一眼，沈笑躺在冰涼的地上，沉沉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