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叔的全名叫馮春生,從棺材里爬出來雖然陰森,但他本人真的幽默風(fēng)趣,對我也極好,在父親離開的那幾天,他看我心情失落,經(jīng)常給我變戲法,帶我到處去耍,我們爺倆之間的隔閡很快就消失了。
而且他極有本事。
我父親原本是開刺青店的,馮春生拿了手里的一枚扳指,去典當(dāng)鋪當(dāng)了兩萬塊錢,然后把刺青店簡單的裝修成了個小茶館,再拿剩下的幾千塊錢,買了幾百罐巨便宜巨次的茶葉,擺放在茶館里,標(biāo)價八百八一罐。
每個茶葉罐上,有馮春生親筆寫的八個字——伏羲神卦,再現(xiàn)江湖!
我當(dāng)時還有覺得春叔有些天真呢,幾塊錢的茶葉翻幾百倍賣?憑什么?憑你字寫得好嗎?
前面幾天,算是論證了我的推測,確實沒人買,可在第四天我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茶館里竟然里三圈外三圈的客人,把馮春生的天價茶葉一掃而空,驚得我目瞪口呆。
幾百罐茶葉換來了大幾十萬后,馮春生盤了個更大的茶館,帶著我搬到了市中心去住。
茶館開業(yè)的第一天,我去里頭玩,卻發(fā)現(xiàn)茶館里來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買過春叔茶葉的人,這些人進了新茶館后,氣質(zhì)神色都很陰森。
到了下午時候,茶館里又來了一批怪人,彎腰駝背的,瘸腿的,還有滿臉橫肉的瞎子、道士和尚等等。
有一個坐在我邊上,渾身泥巴的中年男人,他背上背著一個喝醉了酒的人。
醉酒人趴著,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我卻瞧見了這醉酒人的手上有許許多多紫色的斑紋——尸斑!
以前我父親做刺青的時候,還替殯儀館的死人做過刺青,我當(dāng)時也跟著去了,那些尸體身上,就會長這些紫色的銅錢斑。
喝茶的茶館里,出現(xiàn)了尸體,我當(dāng)時又驚又怕,連忙跑上了樓,找到馮春生,講了這件事。
我原本以為春叔肯定也吃驚,豈料他毫無驚訝的表情,臉龐上古井無波。
他把我拉扯到雅間里,拉了條長凳,我們爺倆坐在一起。
春叔先嘆了口半分鐘的長氣,然后望著我,說:小祖,有些事,你父親沒跟你講過,但我得跟你講,誰叫我開了陰人茶館呢。
“其實民間里頭,藏著一種人,這種人馭鬼通神,懂得和鬼神溝通之法,叫陰人,薩滿巫、阿贊、盜墓沙客、叫魂先生、風(fēng)水師,都是這一類人,我是,你父親也是,你母親也是?!?/p>
“這類人集中在了一起,就成了江湖,陰人江湖!每個地域都有陰人自己的地盤,稱為陰行,京城的叫京城陰行,閩南的叫閩南陰行,我們川西市的,叫川西陰行?!?/p>
“這類人啊,出賣自己的手藝,替一些臟事纏身的金主平事賺錢。”
我這次聽了,倒不覺得害怕了,反而覺得很酷,小孩子嘛!特別迷高手,于是我更加興致勃勃的聽春叔往下講。
“當(dāng)然了,陰人找金主,本身就很難需要靠中人介紹,當(dāng)這中人,需要人脈,我現(xiàn)在就是中人,茶館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都是陰人,他們指望著我替他們介紹生意,幫他們賺錢呢。
我覺得春叔在搪塞我,就問:春叔,你在棺材里呆了十二年,和外頭都不來往,哪兒的人脈?
“呵!當(dāng)今風(fēng)水師,我說第二,誰敢說第一!十二年前,我給算過卦的金主到處都是,如今只需要簡單聯(lián)絡(luò),就能把金主重新找補回來,我馮春生伏羲神卦的名號,就是陰行里頭的金字招牌!
我這才想起來,春叔賣那天價茶葉的時候,茶葉罐上寫著八個字——伏羲神卦,再現(xiàn)江湖!
既然春叔好不容易敞開心扉說亮話,我繼續(xù)問道:那我父親說你為了我,才在棺材里呆了十二年的,這里頭,又有……
“你出生的第一年,不少的陰行高人,包括我,都給你算過一命——你活不過二十四歲!是個短命鬼,于是,我、你父親,還有你父親幾個陰人兄弟,都想著幫你改命!
我入棺十二年,以道家之術(shù),辟谷冥思,就是在幫你推演改命天機前些天,推演到天機了!入昆侖禁地,或許能幫你改命,于是你父親,就……”
禁地這個詞,聽上去就詭異,我連忙問:“那昆侖禁地,是不是真的很危險?”
“十死無生!”馮春生重重的說了四個字!
我聽到這句話,登時要往外跑,眼淚忍不住下來了——我想把我父親找回來!
馮春生立馬把我拉扯住,說:小祖,你急什么?你可不知道你父親的道行?十幾年前,你父親是天下第一陰人,什么極兇之事,落在他身上,都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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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原來是這么厲害的陰人?
馮春生嘆了口氣,說:每個陰行,都有祖爺,也就是話事人。你父親就是江湖第一陰行——閩南陰行的祖爺,只是你父親為了照顧你,才一直隱居川西,你母親負責(zé)管理閩南陰行,每日事務(wù)繁忙,才沒什么時間來看你。
“好好生活吧!你好好活著,就不枉費了我們幾個陰人兄弟的一番心血啊?!?/p>
馮春生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仰著頭,問馮春生:春叔,我父親懂什么陰術(shù),才成為第一陰人的?
“刺青!”
“刺青?”我說我也學(xué)過刺青啊。
“你學(xué)的和你父親會的不一樣,你父親懂的刺青叫陰陽繡!”馮春生摸著我的頭,慈祥的說道。
我繼續(xù)問陰陽繡是什么,馮春生沒繼續(xù)講,他說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我不適合入陰行江湖,更不適合練陰人的陰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