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艷麗如火,荼蘼了奈何橋畔。
石溪從那絮絮叨叨的咒罵聲中,倒是知道了個始末。
原來是九重天宮的一位仙者因得罪了天界三殿下而被其朱筆一揮,毀去仙根,永生永世不入仙班。
此刻那人正在冥界罵罵咧咧,死活不愿意入輪回。
“不過就是個女人!在人界嫁過人懷過孩子,還不準(zhǔn)人說上一句閑話!也就三殿下將她當(dāng)寶貝,親自下界將人給接了回來藏于宸淮宮!老子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替已經(jīng)魂飛魄散的小燈芯不值!媽的用別人的魂飛魄散得來的命,那女人都不覺得理虧嗎?”
“不行!這口氣老子咽不下去!那女人簡直就是仗著三殿下寵愛而無法無天!居然還污蔑老子調(diào)戲于她!老子稀罕她細(xì)皮嫩肉的?老子喜歡的是身壯腰肥的!”
“三殿下糊涂!竟為了她封了老子仙法貶老子永世投胎為人!老子不服!趕緊放老子出冥界!”
“閻君你自己掰掰手指頭好好算算咱倆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沒有上萬也有九千了吧?你忍心看老子自此和仙界無緣?你可是偷拿了老子不少進(jìn)獻(xiàn)給天帝的仙果!”
石溪聽著聽著,便覺出了幾分不對勁。
這位被易淮離貶斥的仙者口中的那個女人,自然是夕薇兒無疑了。
只不過,夕薇兒何時在人界嫁過旁人又為旁人懷過孩子?
石溪擰緊了眉。
千年來她從未踏出過冥界半步,就連從這三生石的本體中出去的次數(shù),也寥寥無幾。
是以,她還真的不知道這千年來易淮離以及夕薇兒的情況。
莫不是自己漏算了什么?
不過很快,閻君的話便為她解了疑。
“不是說三殿下被太上老君誆騙著服下了忘情丹嗎?怎生突然就想起了千年前的舊事?不僅從人界重新尋回了被天帝封了修為的女子,而且還將那女子的兒子也一并帶上了天界。三殿下當(dāng)真是好生糊涂啊,給自己戴了這么大一頂綠帽,還令天界顏面無存?!?/p>
“沒辦法,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唄。就是可惜了老子家的小燈芯,傻乎乎地成全別人白白搭上了一生修為及一條命?!?/p>
一口一個老子,且還是她當(dāng)燈芯那會兒的舊識。
這天上地下,恐怕也就一位負(fù)責(zé)四季甘霖的雷瀚上仙了。
這位雷瀚上仙在成仙前是一個莊稼漢,觀測氣候露膀子下地種植四季作物。某日在地里正好救了歷劫受難的天帝,他在天帝傷好后承了天帝他老人家五百年的修為,此后他便有幸位列仙班,在天界當(dāng)值。
畢竟是莊稼人出身,粗聲粗氣慣了,性子也直爽。石溪當(dāng)初倒是和他相處得頗為愉快。
也難為他在她都魂飛魄散了一千年之后還能想起她來,替她鳴不平。
她悵然一嘆,竟有些懷念起來。
“閻君,雷瀚上仙說得委實有道理。您不為了和他的那點子交情,那好歹也得看在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成全了您偷拿天帝仙果的那點恩惠上,幫雷瀚上仙躲過這場劫?!?/p>
三生石中,石溪脫離本體而出。
蓮步婀娜,形態(tài)虛幻,聲若冰川清凜。
到得閻君及雷瀚上仙跟前時,呈現(xiàn)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團(tuán)人形的白霧。待要再細(xì)看她的容顏,已是不能。
“你是?”雷瀚上仙疑惑道,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像剛剛那般扯著嗓門。
閻君反應(yīng)出奇地快,先一步答了他:“這是我冥界的三生石。原本是沒有形體的,這好不容易修出來了實體她卻懶怠現(xiàn)形。”
不知是不是石溪的錯覺,總覺得閻君似乎有意在幫著她隱瞞她的來歷。
“噢,原來如此?!崩族舷梢幌伦颖阈帕诉@個說辭,“你看看,人家一塊三生石和老子非親非故都如此仗義直言,你一個和老子相好了千兒萬年的人居然都不幫把手,反倒真的要將老子給推入人道輪回?”
“并非我不幫忙,實在是天帝如今不理俗物,天界事宜一律由三殿下執(zhí)掌。我替你去求情不是把自己也給搭進(jìn)去嗎?”
閻君順勢又替自己哭唧唧地抱了一句冤。
雷瀚上仙瞧著這位冥界之主這副沒出息的樣,呸了一聲:“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自己?”
眼見這兩人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趨勢,石溪忙打斷他們。
“我這里有個法子倒可一試。想來三殿下為了那名他心尖兒上的女子,該會饒過上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