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挨打的若是換了別人,不管是誰,既然祁靳之開了這個(gè)口,老夫人就必定會賣給他這個(gè)面子。
唯獨(dú)只有對慕長歌,老夫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松了這口。
這些年,老夫人之所以對慕長歌冷淡,除卻大夫人動過的手腳,也同她生了這樣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少不了干系。
女子容貌若是太過美艷,那便是紅顏禍水,少不得要招來什么災(zāi)難。
現(xiàn)如今板子還沒打到她身上,就已經(jīng)惹得蒼王也要來為她求情,這不是禍水又是什么?
倘若她是個(gè)安分守己的,倒還好些,偏生又是個(gè)自小就被嬌慣壞了,如此刁蠻跋扈的性子。今兒一旦讓她嘗到了甜頭,躲過了這遭,往后豈不是要更加猖狂?
心底有了思量,老夫人客客氣氣同蒼王行了半禮。
“王爺這面子,只怕這回老身是給不得的了。王爺若是在百安住的久了便會知道,百安上下提起我們慕家,人人都要稱贊一聲仁義寬厚。倘若不是憑借寬厚待人,慕府也未必能有今天的聲望。”
“可如今,人人都要稱頌一聲仁厚的慕府,卻出了這樣一位驕橫跋扈的小姐,連個(gè)緣由都沒有,只因一時(shí)不痛快,就要活活打死自己的乳娘。這般心狠刻薄,豈不是要作亂了我們慕府的仁厚做派?”
“老太爺現(xiàn)如今還在養(yǎng)病,我若是就此罷了,對她這頑劣之舉視而不見,任由她興風(fēng)作浪,又如何對得起以仁厚二字撐起慕府的老太爺,和慕家的列祖列宗呢?”
老夫人字字句句都講的極為客氣,態(tài)度卻已是再明顯不過。
沉寂片刻,祁靳之輕笑一聲,沖著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講的極有道理,是本王唐突了,還望老夫人切莫見怪?!?/p>
祁靳之后退了半步,再不多言一句。只是自他臉上,卻瞧不出絲毫憐香惜玉的意味。
想必只有慕長歌一人,從他眼底看出了那一絲藏著的狡黠。仿佛他原本就只是想來看一場好戲,并沒有真的要為了誰而求情。
這蒼王,還當(dāng)真是讓人有些琢磨不透。慕長歌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冷笑卻自她的眼底層層疊疊地布滿了眼瞳。
祁靳之不再開口,旁人更是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
老夫人略略別過視線,守著的婆子便懂了,上來道了句得罪,就要拿下慕長歌。
那二人鉗住了她,慕長歌仍是不肯走,低低地深吸一口氣。
時(shí)辰已到,好戲豈有拖著不開場的道理。
她不肯走,老夫人心底的怒火便越發(fā)旺盛,正要開口命人強(qiáng)行將她拖走,就在此時(shí),慕長歌才緩緩抬起了頭。
慕長歌的神情,似是哀傷到了極點(diǎn),淚水隱忍著,泛出波光點(diǎn)點(diǎn)。
祁靳之雙眸微微瞇起,有趣,他若是沒看錯(cuò),方才這慕府二小姐眼底,可全都像是凝了冰一般,眨眼間,那厚厚冰層竟然就能化成了這樣一副凄楚可憐的模樣。
“老夫人,您真要為了一個(gè)欺主多年的刁奴而責(zé)罰孫女么?”
慕長歌顫聲哀嘆,眼淚撲簌簌滾落了下來,又百般無助地望向大夫人,“母親又為何不開口,難道就連母親,也不相信長歌了嗎?”
“不是不信你?!贝蠓蛉溯p嘆一聲,眼底略略掃過仍舊被綁在樹上的張媽媽,“只是你平白無故便把張媽媽打成了這樣,至少也要有個(gè)說得過去的理由才是?!?/p>
大夫人假惺惺的面上功夫,早已練就到爐火純青,看上去滿是痛心的模樣,“張媽媽怎么說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拿她撒氣,難道真是我平日對你太過溺愛驕縱,才催生了你這刁蠻的性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