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沒人推我。是長歌自己不小心,失足跌了下去。母親若是氣著了,罰我便是,只要能讓母親順了心,長歌甘愿受罰!”
“你這孩子,我何時舍得罰過你?”
大夫人無奈一笑,滿目慈祥,自那端莊面容上,半分也看不出她眼底深藏著的陰冷旋渦。
被那騷狐貍精的女兒喚作母親,是她厲欣蘭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當年為了給慕家老太爺沖喜,不得已才讓江采薇那賤人先自己一步嫁入慕府。盡管她低賤出身注定只能做妾,誰也不曾想到,她竟先自己一步懷上了身孕。
區(qū)區(qū)一個低賤姨娘,竟敢先于當家主母有孕,這一巴掌留在她臉上的痛處,十七年來都不曾消散!
只要回想起這件事,大夫人便是咬牙切齒的恨。
每每見了這頭小狐媚子,生了張比她親娘還要絕美的面容,她便恨不得即刻便將她千刀萬剮!
若不是將她作為一枚棋子更加有用,只怕她早就命人動了手。
慕長歌暫時動不得,那野狐貍精卻早就沒了什么價值,老太爺近日身體越發(fā)硬朗,想必也早就忘了那個沖喜姨娘,不趁這機會拔了這根眼中釘,更待何時?
大夫人視線輕輕一轉(zhuǎn),要除掉江姨娘不是難事,然而,老太爺畢竟年事已高,萬一碰巧有個好歹,又聯(lián)想到了沖喜姨娘的死……
因此,江姨娘要死,那就必須得死的師出有名。
將那張牙舞爪的毒辣藏好,大夫人凝視著慕長歌,正了正臉色,“看你這吞吞吐吐的模樣,難不成,真是有人故意要推你下去?當時在那樓臺上,除了你,可還有別人?”
她這分明是明知故問,慕府多得是人知道,二小姐時常會跟生母江姨娘,在那處僻靜的樓臺賞花刺繡。大夫人之所以會這么問,就是想通過慕長歌,引出江姨娘!
慕長歌下意識攥緊掌心,薄薄的指甲刺進肉里,陣陣刺痛。
前世,她太過天真,幾句話就被嫡母繞進了迷魂陣。那時慕長歌不過說了句,還有江姨娘在,就害得江姨娘屈打成招,被活生生抽了幾十鞭子。
即便最后冤屈洗清,江姨娘卻已去了半條命,氣息奄奄掙扎了兩年才咽了氣。
新仇舊恨積攢在慕長歌心口,戾氣涌入眼中時,卻已化成了兩點淚光隱隱。
“母親,你就當是長歌自己摔了吧……”
大夫人輕輕抬眸,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輕蔑,掃了眼身旁的顧媽媽。
顧媽媽心領神會,上前一步,“難不成……二小姐是在袒護什么人?”
“顧媽媽!”大夫人面色微沉,帶幾分不悅道,“長歌一貫最是誠實,從不曾欺瞞過什么,如今想必是受了驚嚇,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怎能不分青紅皂白便質(zhì)疑她?”
主仆倆一唱一和,隱隱間,竟就定罪給了她所“隱瞞”之人。
“顧媽媽也是關(guān)心則亂,母親別再怪罪她了吧?!蹦介L歌搖頭,已是泫然欲泣,“這回,我是……是別人給推下去的!可那人是誰,我……我著實不敢說出口!一旦說出,那便是大不孝!”
慕長歌掙扎著下床,執(zhí)拗地跪在了大夫人眼前,連聲哀求,“長歌不想做那大不孝之人,求母親成全,不要再追問此事!”
陰冷竊喜自大夫人眉間一閃而過,她這已經(jīng)與不打自招沒什么兩樣了。
輕抿了下唇角,大夫人端出了那故作公允的姿態(tài),“能讓你說出大不孝三字,那必定是長輩無疑了?”
冷哼一聲,大夫人臉上便浮起了幾分怒意,“我早該清楚才是,總是偏疼你一個,只怕府里早就有那小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