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胡同,大媽四人還在打牌。
她瞥了我一眼,開了口:“小伙子,你是阿洪什么人?”
我老實(shí)回答:“我來給洪哥送東西?!?/p>
大媽摸了一張牌:“七條,杠胡,都掏錢?!?/p>
三個大叔一臉肉疼,最胖的那個罵咧起來。
“老娘們,今晚手氣咋這么好,都贏我一千塊了,不玩了,休息會!”
四人推了牌,大媽遞給我一個馬扎,示意我坐下。
我沒敢坐。
大媽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坐吧,我是這兒的老板娘,不是壞人。”
我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抓緊手中的紙袋。
剛剛罵咧的胖大叔,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是來給阿洪送這個的吧?”
胖大叔的話,讓我警覺起來,他是怎么知道,我是來給洪哥送煙的?
胖大叔把手里夾著的煙點(diǎn)著,笑瞇瞇的看著我:“別害怕,又不搶你的東西,我可還沒活夠呢?!?/p>
我有些發(fā)愣,聽胖大叔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大媽手里擺弄著骰子:“小伙子,百曉生茶樓的掌柜,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我說是我表哥。
“你表哥可是把阿洪給害慘咯?!?/p>
表哥害了洪哥,這是怎么回事?我沒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大媽。
大媽面露惋惜之色:“這事兒,要從阿洪這個人說起?!?/p>
原來,洪哥從小就生活在這條商業(yè)街上,他父母過世的早,是在街上吃百家飯長大的。
“我們這些叔叔阿姨,給他口飯吃還行,可畢竟不是自家孩子,不能出錢供他去上學(xué),阿洪常常跟著社會上的小痞子混,一來二去就學(xué)壞了?!?/p>
洪哥從小沒人疼,小時候磕著碰著都是咬牙忍著,從來不哭,也就養(yǎng)成了一股狠勁兒。
他當(dāng)上混混后,這股狠勁兒更加厲害,和別的混混搶地盤,被砍兩刀,眉頭都不帶皺的。
慢慢的,洪哥混出了名堂,周圍三街七巷的混混,都跟了他,儼然成了黑社會老大。
洪哥講義氣,為了報(bào)答商業(yè)街居民的養(yǎng)育之恩,他非但不收街上商戶保護(hù)費(fèi),誰家有鬧事的,他還負(fù)責(zé)給解決。
老大不是那么容易當(dāng)?shù)?,除了要和別的老大搶地盤,還要防備自家小弟的背叛。
兩年前,幾個小弟不滿洪哥不收商業(yè)街保護(hù)費(fèi),斷了兄弟們財(cái)路,密謀讓洪哥下位。
他們擺了一桌鴻門宴,待到洪哥和幾個心腹喝多了,動了手。
洪哥沒輸,幾個背叛他的小弟,下場都挺慘。
但洪哥也沒贏,他受重傷進(jìn)了醫(yī)院,手下的小弟,因?yàn)檫@事兒,也跑了大半。
出院后,洪哥剩下的人手,無力維持三街七巷的安定,干脆把地盤賣給了其他老大,弄了些錢,退回商業(yè)街。
他決定金盆洗手,和剩下的小弟一起,做點(diǎn)生意過活。
說到這,大媽感慨萬分:“阿洪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大家都愿意幫助他,我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去販酒,我這KTV,還有周圍幾家飯店,都可以讓他獨(dú)家代理。”
酒水利潤厚,加上洪哥混的這幾年,積攢下不少人脈,他的生意越鋪越大,儼然成了一個大老板。
可洪哥并不開心,他有難言之隱。
之前那次火拼,留下了暗傷,每日睡覺時便會隱隱作痛,飽受折磨。
洪哥因此得了失眠病。
聽大媽這么說,我想起洪哥暗沉的黑眼圈,原來是常年失眠累積起來的。
“良醫(yī)看盡,藥也吃了一大堆,阿洪的失眠就是不見好,也不知道他聽誰說,百曉生茶樓的掌柜,能幫他?!?/p>
我心里咯噔一跳,大媽說的,不就是表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