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林皓的手已經(jīng)搭上了皮帶紐扣,我不敢再遲疑,隨手抓住個東西就往前砸過去。
萬幸萬幸,我竟然找準(zhǔn)了準(zhǔn)心,下一秒就聽見林皓一下子痛叫出聲,捂著半邊臉,破口大罵,“你這個臭表子,竟然敢扎我!”
用盡全身的力氣,我條件反射地滾到了一邊,地上的碎碗片瞬間扎進(jìn)了肉里,痛得我一哆嗦。
借這一點(diǎn)痛,我昏沉的腦子里因禍得福,又?jǐn)D出了一點(diǎn)清醒來。艱難地挪著雙腿往后退,不忘繼續(xù)威脅他,“林皓,你別以為我是好欺負(fù)的女人,你今天敢睡我,明天我就能切了你的命根子!”
放下手,他臉上被碎片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鮮血披面,瞬間變成了地獄來的惡鬼,“今天老子不光要弄你,還要弄得你生不如死!”
眼看他惡狠狠地?fù)溥^來,我心里一陣絕望,撐著快軟成泥的四肢,狠心徑直往門口撞去……
后腦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重重磕在地面,傳來了一陣惡心的昏黑感覺。等我眼前慢慢有了光亮,只模糊看到臉旁的一雙黑色皮鞋的鞋尖。
它是那么明亮,看得我忍不住瞇起眼睛,生怕被閃瞎了。
下一秒,它高高抬起,在我的頭頂筆直踹了出去。弧度堪稱完美。
幾乎同時,林皓應(yīng)聲滾回了包間里,聽動靜就摔得不輕。
他四腳朝天,撞得倒吸一口涼氣,怨毒地望著來人,“你是誰,憑什么多管閑事?”
那雙鞋的主人輕呵了一聲,冷漠而倨傲,根本不將他的質(zhì)問放在眼中。隨即,那只發(fā)亮的鞋跟毫不留情地送進(jìn)了我的小腹中,踹得我瞬間佝僂了身子,弓成煮熟的紅蝦。
“問你呢,陳荼,”男人高高在上地望著我,用那一貫俾睨眾生的姿態(tài),發(fā)號施令,“告訴他,我是誰。”
冷汗在我眼簾前慢慢凝聚,我爛泥一樣躺在那里,抬頭看著被冷調(diào)光暈籠罩的人,呢喃出聲,“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封寒北……
此時的我,已經(jīng)被藥性影響的快要失去理智,只剩下一點(diǎn)殘存的本能。而這一點(diǎn)本能,已經(jīng)無法遮擋住心中最直白的感情。
手指慢慢抓住了他的褲腿,我抬起頭,用一雙眼睛慢慢看著他。那里面,藏著我深深埋葬的愛恨,和怨懟。
明明,我已經(jīng)打算在不見天日的下水溝里,骯臟齷齪地躲藏一輩子……明明,我已經(jīng)想過踩爛這顆心,封藏所有如毒品一樣上癮的感情……
可是你這個人,一出現(xiàn),一瞥眼,便讓我不住搖曳,不住撕裂。難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什么,非要我生一次死一次的折磨夠了,你才肯徹底松手嗎?
而在這一場相逢中,封寒北也不例外地亂了心弦。
慢慢傾下身,他打量著腳邊的女人。這女人已經(jīng)幾近昏迷,四肢微微地抽搐著。身上的旗袍客氣點(diǎn)叫衣服,直白點(diǎn),只是一點(diǎn)破布,里面的皮肉都看得一清二楚。
雪白皮膚上肆意遍布的指印,肩頭滲著血的牙印,還有無數(shù)不斷淌血的傷口,讓她看上去狼狽而破敗。
說實(shí)話,封寒北本該感覺出了一口惡氣,或者干脆任由她躺在地上,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然而,被人私下稱為冷血AI的封總,卻并做不到。
畢竟這個女人,是他此生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后一個最愛的人。
他從沒有覺得世上有這樣的魔力,能夠掌控自己的喜怒哀樂,乃至生死存亡。冠上封寒北的代號,他只需要按部就班,一絲不差地執(zhí)行著所有命令。
可是遇上了陳荼之后,封寒北就明白了——那種就藏在這個女人的發(fā)梢里,嘴角里,時時刻刻令人著迷。
甚至,她差點(diǎn)可以成為自己的妻子……
恍惚之間,一只手慢慢攀上了封寒北的小腿,就這么輕輕一下觸碰,便在封寒北冰封了八年的心口,鑿開了一絲縫隙。它再也不能那么固步自封,那些被冰凍的,又酸又痛的感情瞬間復(fù)蘇,壓不住地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