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阮定定看著面前的木香，沒有說話，一雙水眸一瞬不瞬。

木香垂眸，不敢與她對視，臉上的笑意有幾分僵硬，卻仍自強撐著。蕭阮從她的眼底，看到了分明的慌亂。

她們來到老夫人房間的時候，姚氏剛剛午休起身，正在書桌前專心致志地捧著一本佛經(jīng)誦讀。

見到蕭阮來了，姚氏放下佛經(jīng)，笑道：“阮兒來了，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蕭阮心里對能再看見疼愛自己的姚氏十分欣喜，粉面含笑，卻還是不作聲色，緩步來到姚氏身邊，行禮道：“給祖母請安。早上的時候?qū)O女兒身子不濟，沒能來給祖母請安，還望祖母恕罪?！?/p>

“好孩子，”老夫人忙拉起蕭阮：“身子剛好些，這些虛禮，就都免了罷?！?/p>

蕭阮這才乖巧地挨著姚氏坐下，關(guān)切的問道：“昨日火勢頗大，祖母身子無礙吧？”

“無礙，虧得我的阮兒拼命救出祖母，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怕是要葬身火海了?！币κ嫌钟行┬挠杏嗉?。昨晚那樣大的火勢，她到現(xiàn)在都未能平復，只能誦讀經(jīng)文來靜心凝神。

“阮兒，倒是你，昏迷了那么久，可是傷到哪里了么？”姚氏一面說著，一面拉著蕭阮的手，細細的打量著她的全身上下，生怕她受到傷害。

蕭阮調(diào)皮一笑，起身輕盈地轉(zhuǎn)了一圈：“祖母，我沒事，你看我現(xiàn)在不好端端在您面前么。只要祖母無礙，孫女兒就放心啦?！?/p>

姚氏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卻是十分矍鑠，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道：“祖母不也好端端在你面前么?！?/p>

蕭阮吐了吐舌頭，又將話題引向了昨日的那場火災(zāi)：“說起來，昨日還多虧了祖母呢。若非祖母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怕是就要在睡夢中被燒死了！”說到這里，她又眉眼彎彎的笑道：“所以我常說，祖母是阮兒的福星呢。不過，難不成祖母跟我心有靈犀么，怎么想起那個時候去我院子呢？”

說起這事，姚氏的臉色明顯地沉了下來，冷冷的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木香，回過頭來，吩咐沉香道：“你來說?！?/p>

“是?！背料阈辛艘欢Y，回稟道：“奴婢昨日偶然見大小姐身邊的木香與一個陌生人交頭接耳，便稟了老夫人，老夫人不放心，這才想著要親自過去瞧瞧，誰知……”

誰知去了之后，卻趕上了那一場大火。

蕭阮抬頭去看木香，只見她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幾乎要低到胸膛上，而身子，更是有些微微發(fā)抖。

“木香，昨日的晚膳我是吩咐連翹去拿的，可卻是你帶回來的?！笔捜畈幌滩坏仃愂鲋聦?，只見木香的身子，不自覺地僵直了一下。

“大小姐，是這樣的，昨日您讓連翹姐姐去廚房取飯，可當時奴婢見她正忙著灑掃庭院，便自請去了廚房拿飯。”

木香說的話還算流暢，可是腦袋一直深深的埋著，聲音中也透著一股心虛。

蕭阮卻并不看木香，只是轉(zhuǎn)向姚氏輕聲道：“昨日晚間的飯菜，我吃過之后便覺得昏昏沉沉的，之后便早早睡了過去……”

她欲言又止，姚氏看著眼前的一切，若說之前只是心里存疑，現(xiàn)在卻是明白了十分。

“木香，”姚氏聲音威嚴：“你自己說，昨日你見了什么人，受什么人指使，往大小姐的飯菜中加了些什么？”

木香死死咬著嘴唇不肯開口，臉上的肉更是抖動得厲害。

“木香，你若是不肯說，便將那燒紅的炭火握在手心，自證清白！”

沉香依姚氏所言，去廚房端來了炭火，木香立于滿滿一盆燒紅的炭火之前，瑟縮著。

蕭阮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沒有開口。

她知道，此刻開口催促，只會顯得她浮躁而惡毒，不夠有度量。

姚氏冷眼看著渾身發(fā)抖的木香，沒有絲毫松口的意思：“你這既不肯說出實情，又不肯握木炭，是要蕭家將你送到衙門去審訊么？”

那日那場火災(zāi)來得蹊蹺，事關(guān)蕭家人的性命，姚氏面上更加冷硬。

木香哆哆嗦嗦，一張小臉早已嚇得煞白，眼淚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著轉(zhuǎn)：“老夫人，奴婢真的沒……沒有……”

她唇色蒼白，無力地張合著，求助的眼神投向蕭阮這邊：“大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真的沒有想要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