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夫人目光掃向花梨木桌子上擺放著的幾幅畫像,一見到馮若蘭給馮兮和介紹的竟然是那些個貨色,一時之間,氣血翻涌,手指著馮若蘭,顫抖道:“你竟然……她的婚事,連陛下都還沒說什么,哪輪得到你一個庶出的姨母做主!”
接著,她稍微看了眼顧錦城,轉(zhuǎn)動了下手中的佛珠,對著馮若蘭嘆息,“若蘭,你告訴過我,會把兮和當(dāng)做是你的親生女兒一樣,我才會放心把她交給你撫養(yǎng),可是你今天卻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只怕是真的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吧?!?/p>
馮兮和還是那身淺碧色的留仙裙,昨日馮兮和執(zhí)意觸柱的畫面在馮老夫人的腦海中重現(xiàn),揮之不去,讓她心中再生出不忍,但也只是一點而已,畢竟她那個薄命的女兒是因馮兮和而死,這是她內(nèi)心深處永遠的痛。
馮若蘭張大了嘴巴,想要說其實是馮兮和過來尋事的,但看了看安然無恙的自己,好像說不通。而且,她確實給馮兮和介紹了幾個歪瓜裂棗,也是理虧。
她又對著翠竹幾個人擠眉弄眼,可失去了力氣的翠竹幾人被宋嬤嬤和千允不著痕跡地按壓著,有苦不能言。
這個丫頭什么時候心眼變得這么多的?馮若蘭恨不得馬上去掐死馮兮和。
“老夫人,你聽我……”
“母親!”馮若蘭話還未說,一道纖細的身影已從門外步入。
云長依循聲而來,截斷了馮若蘭的話??戳搜垴T兮和,她十分善解人意地說道:“長依代母親給兮和妹妹賠不是。”
“還不快去請府醫(yī),帶小姐回房間?!彪S后,云長依萬分焦急地吩咐著,馮老夫人緊擰著的眉頭這才有了些許松動。
血泊中,馮兮和似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云長依,眼眸中油然升起一抹晶亮,氣若游絲道:“表姐向來對兮和最好了,表姐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云長依一口氣差點噎住,什么說話,馮兮和擺明了就是要她過去服侍。
“去吧,長依?!瘪T老夫人的唇角動了動,繼而掃視了一下四周,當(dāng)機立斷,“若蘭,這屋子沾了血腥不干凈,你也跟長依到云水小筑住上幾日。至于此處,就由下人打掃出來再說?!?/p>
“至于這幾個賤婢,全都拉出去杖斃!”
此話一出,翠竹幾人連連哭著說冤枉,可惜,她們的求饒聲無濟于事,棍棒相交的聲音混雜著她們的哭嚎,在院中相互交錯。
云長依被下了驅(qū)逐令,不好反駁,只能怯生生地瞥了下屋外,咬碎了牙齒應(yīng)下來,再親自過去照料馮兮和。
“本宮恰巧懂些醫(yī)術(shù),不如由本宮為大小姐看診如何?”顧錦城倏然出聲,在得到馮老夫人的默許之后,便由千允引著去了攬月閣,轉(zhuǎn)動著輪椅著來到了馮兮和的榻前,為她懸絲診脈。
馮兮和滿心警惕,脈象上自然紊亂了許多,顧錦城只當(dāng)她是擔(dān)心他把她裝傷的事情抖出去,好聲地寬慰了幾句。
“兮和,父皇已經(jīng)同意讓你跟三弟退婚了?!鳖欏\城用只有馮兮和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他輕緩地放下軟煙羅紗帳,手指搭在診脈的紅線上,視線則似是避嫌地移向一側(cè)。
馮兮和一聽,眸子極快地劃過一絲諷意后,立即感恩戴德地掀開紗帳,目光灼灼地望向云長依,“二皇子的大恩大德,兮和日后必有重謝?!?/p>
顧錦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領(lǐng)神會,即是用笑容默認。而他的心里卻在暗道,婦人之見!而他不知道,馮兮和手下的錦被,已經(jīng)被攥的變了形,在他轉(zhuǎn)頭的剎那,她的眼眸里泛過一簇簇火焰。
“云姑娘,馮大小姐失血過多,需要多加休養(yǎng)?!卑肷?,顧錦城給馮兮和開了止血的藥方,眼神對上云長依,默然點頭,似乎對云長依和對其它人,并無生疏之分。
“二皇子殿下,兮和妹妹的傷勢到底怎么樣呢?”云長依迎上前來,多此一舉地重復(fù)問著,她的眼眶中已盈滿一池的秋水和滿滿的希冀。